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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早市


  等人越来越多,忙不过来了,徐灵灵干脆按根卖,五毛钱一根。

  空间出产的黄瓜大小差不多,有坚持按照斤数要的,一看比按根买还要多花五分一毛的,也痛快地选择了按根买的方式。

  徐灵灵几乎连头也不抬,一手给黄瓜一手给钱。卖完一筐再搬一筐,借着干草当掩护,把空筐装满了,上面的干草一扔,露在大家眼里的,就是水灵灵的、顶着黄花还带着扎手刺的黄瓜。

  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借着身高便利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高高地举着五块钱:“姐姐,我要十根!”

  徐灵灵利落地接过钱,数出十根黄瓜来给他:“小心点儿啊,别扎着手。你拿的了吗?”

  小孩费劲地抱着十根黄瓜,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又挤出去了。

  当妈妈的正觉得自己英明,一见那小子抱了十根黄瓜出来,大吃一惊:“哎呦,让你买两根,你怎么全给我买啦?”

  旁边人大笑,有机灵的立刻说:“匀我几根,我给您钱。”

  当妈妈的却不干:“不行,我这还得给老人送去呢。”

  把黄瓜一根一根地放进书包里,带着孩子走了。

  被拒绝的那个人只好无奈地叹口气,继续往人群里挤。

  徐灵灵这里太热闹,旁边卖大白菜的人看着眼红。满满一筐黄瓜十几分钟就见了底儿,这也太好卖了。忍不住回头看看自己的菜筐,两筐大白菜,才卖出去半筐不到,还是占了人家的光,买完黄瓜之后顺便买的。

  卖土豆的也有同感,两个人隔着忙碌的徐灵灵对视,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对方给自己一个暗示,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后面覆盖着干草的菜筐。

  卖土豆的就去翻自己的菜筐,回头看看徐灵灵的背影,挪挪身子,把手伸向了最近的那个筐子。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明明看到这筐没动啊!

  他正想继续翻,却被人喝止了:“你干嘛呢?”

  徐灵灵下意识地回头看,冷下脸来问:“你在做什么?”

  卖土豆的急忙说:“没干嘛啊,这是我的菜筐。”

  徐灵灵冷笑:“我的菜筐是柳条编的,你的是荆条编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编的?”

  不都是筐嘛,干嘛分那么细?

  卖土豆的悻悻缩手:“啊,我看错了。”

  徐灵灵直接把所有的菜筐都拽到自己跟前,冲着刚才那位正直的大爷一笑:“谢谢您啊,大爷,得亏您喊了一声。我这里还有几个西红柿,送给您了。”

  把那老大爷乐坏了,旁边就有人问:“姑娘,您这还有西红柿哪?给我来两斤。”

  徐灵灵不好意思地笑:“大妈对不起啊,我今儿就带了这几个,您要是要,等明儿我带来。”

  就有人问:“姑娘您还有别的不?”

  徐灵灵高声回答:“有,除了西红柿,还有油菜、芹菜、菠菜、韭菜、茴香,对了,还有甜椒、豆角。大家要什么?我就一个人,一天只能卖一样。明天西红柿成不成?”

  “后天带茴香。”

  “别,带韭菜!家里等着包饺子呢!”

  “您傻啊?韭菜等二十以后再买,有茄子不?”

  ……

  徐灵灵急忙提高了声音:“大爷大妈们,咱们不着急啊,今天先卖黄瓜,明天卖西红柿,后天咱们再商量成不?”

  “成,成。姑娘您先给我拿四根。”

  “我要两根。”

  最后,徐灵灵的腰也酸了,腿也痛了,就连嗓子都哑了,这才把黄瓜全部卖完。还有人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晚了的,见她都收摊了,大失所望。一听说她明天还来卖西红柿,这才遗憾地回去了。

  徐灵灵呼出一口长气,她低估了首都市民的购买水平和收入水平,更低估了反季节蔬菜的受欢迎程度。这一大早上把她给累的,小命都去了半条。

  在左邻右舍不善的眼光中,徐灵灵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十来个筐子摞成两份,木板叠在一块搭在上面,坐在上面休息。

  书包里装满了钱,她把手伸进去偷渡到空间里,拿了些干草保持住鼓鼓囊囊的外表。见人少了,自己也休息够了,扛起两条木板来走出市场,专门捡僻静的小胡同钻,终于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把木板收进空间。来回几趟如法炮制,终于把东西全都收拾利落了。

  最后一趟搬筐的时候,见卖土豆的也收拾完了摊子要走。她装着什么都不注意的样子,面色如常地走路,拐了几个弯之后,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进了,就在一个转弯之后立刻进入空间。

  卖土豆的身影在半分钟后出现,四处张望着,不甘心把人跟丢了。又沿着小胡同一直走到底,发现是个死胡同才罢休。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徐灵灵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太大意了。不管什么时代都有这样害红眼病的人,看来明天她得小心一些。

  等早市散了,她也在空间歇够了,这才出来,把周围的环境好好看了一遍。今天是侥幸,明天还是要早做准备比较好。

  因为黄瓜要靠昆虫来传粉,而她空间里的蜜蜂工作强度太大,无法保证产量,因此黄瓜是她种植的蔬菜中产量最少的。西红柿因为没有这个困扰,又是她喜欢吃的蔬菜种的多了些,亩产又高,产量就比较大。她粗略估计得有上千斤了,如何尽快卖出去,的确是个问题。

  第二天的西红柿,徐灵灵仍然采用了按个卖的方法,只不过没有像第一天那样支起那么大的摊子来,反正也用不上。她就直接把六个大筐往跟前一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好在空间出产的农作物质量不错,个头均匀,自然成熟,顾客除了昨天的老顾客,还多了不少闻讯而来的新顾客。老顾客知道按照个头买便宜,新顾客即便有所犹豫,一看一筐很快就见了底儿,也不顾上那么多了,赶紧买了再说。

  还来了个大客户,一张嘴就要一百个。

  徐灵灵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大哥,您能等会儿不?我没想到要的人多,带的不够,等我把这些卖完了,从家里给您取成不?”

  大客户眼睛一亮:“您家里还有啊?”

  徐灵灵点头:“有,当然还有。主要是我一个人,看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带了这么多,本来打算明天再卖一天西红柿的。”

  就有老顾客喊:“姑娘,您那儿有甜椒不?我家过两天请客,得添俩硬菜。”

  徐灵灵应了:“有,明儿给您带。”

  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需要,到最后徐灵灵干脆拿小本记录了下来。商量了半天,才把第二天要卖的菜单确立下来,中间不乏有她没有的。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她完全可以按照市场需求来种菜嘛,真是的,后世连东北农民种大豆都知道看期货了,她怎么就忘记进行市场调研了呢?幸亏现在是卖方市场,要不然得白干了。

  等大家都满意而归了,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大客户神秘一笑:“姑娘,您是青年农场的吧?就您这菜的质量,比特供的一点儿都不次啊!”

  徐灵灵也冲人家一笑:“大哥,您就别介意我是哪的了,您能买到菜不就成了?”

  大客户点头:“没错,是这个理儿。这样吧,看来您那儿好东西不少,除了西红柿,油菜、黄瓜、茄子、豇豆、豆角……每样给我来十斤。”

  徐灵灵傻了:“您怎么要这么多啊?我这儿不批发。”

  大客户嘿嘿一笑:“放心,我也不是二道贩子,我啊,北京饭店的大厨。”大拇指翘起来,往西边一指。

  徐灵灵眼珠子转一转,这个好啊,早卖完了早回家,她决定冒个险:“大哥,这么多您怎么拿啊?”

  大厨眉毛挑得高高的:“就知道您有。我蹬三轮儿来的,就在外头搁着呢,怎么着,咱走着?”

  徐灵灵也痛快:“成啊,我和您一起走。”

  上了人家的三轮车,指挥着到了胡同口,徐灵灵跳下车子,搬下筐子来:“大哥,您等我一会儿啊,半个小时以内,肯定回来。”

  大厨理解地回答:“放心,指定等着您。”

  这是把她当成从青年农场偷偷弄出蔬菜来贩卖的了,徐灵灵巴不得他这样误会,自己找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把他需要的蔬菜分门别类地收拾好,拿独轮车推了出去。

  大厨也不还价,就按照她说的价格,论个买了,一分钱都不少她的,还问她:“姑娘,您这明天还卖不?”

  徐灵灵点头:“卖啊,都答应大家了。”

  大厨想了想:“您那儿,除了蔬菜,还有别的不?”

  徐灵灵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啥?”

  大厨一笑:“鸡蛋有不?鸡呢?猪呢?羊呢?”

  徐灵灵笑:“大哥,鸡蛋有,鸡和羊暂时没有,得要年后了。猪是真没有。”

  得了,大厨又在她那儿下了订单,特意嘱咐年后别忘了他要的鸡和羊。

  徐灵灵:“放心,我找您去。”

  大厨更满意了,给了她地址和姓名,乐呵呵地哼着小曲蹬着三轮儿走了。

  后世的人们对于中国大妈们的购买力耳熟能详,其实七十年代中国大妈们的购买力也不遑多让。徐灵灵终于登上回老家的长途客车时,居然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首都大妈们太强悍了,若不是她正是年轻力强的青春年华,还真应付不来。呃,这么说好像有点儿歧义哈?

  徐灵灵靠在车座上半眯着眼睛微笑,谁能想到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能把她攒了一年的蔬菜全都卖光呢?还接了几个长期订单。除了北京饭店之外,居然还有莫斯科餐厅的大厨也慕名而来。

  空间里多了几千块钱,有钱可以稍微任性一点点,她就大手笔地买给家人不少礼物,把手里的票据花了个精光,至于不用票据就能购买的东西,更是没少买。

  沾低价位的光,买了那么多东西,一百块钱都没花出去。

  一到年根底下,中国人就习惯用农历来算日子。徐灵灵更是习惯了用农历,上辈子可没有公元纪年。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长途客车年前的最后一班,再开就要到大年初六了。

  她回味着报纸上的消息,中美已经建交了,第一批公费赴美留学生也已经到达了华盛顿,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建国之后让所有中国人为之受益的巨大社会变革,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场变革,她不得不参与进去,但也没打算彻底走在前列。

  下海捞金诚然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的,可是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那只是她的个人财富,对这个社会的贡献有限。

  卖菜不仅仅给她带来了金钱的收入,还意外地收获了不少功德点。难道这算是解人之难?还是她卖的价格低了?

  不管怎样,都是意外之喜了。

  她规划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第一,她需要找个落脚点。这样就不用打游击了,她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跟别人交易,也有利于口碑的培养。最好是个独门独户的四合院,有助于保密。这样的房子不太好找,看来是需要麻烦一下王爷爷的人脉了,或者席牧也可以。第二,她得让家人富起来,别让社会抛在后面。这个好说,她可以把大棚技术教给哥哥,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她是不可能老在家里的。教会了家人发家致富的本领,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对了,这个技术不能藏私,只教给家里人是不够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跟队长叔好好说一说,要是全村都能种大棚的话,形成规模,对所有人都好。她可没忘记后世那个著名的蔬菜之乡,就是他们省的嘛。

  等把第二件事情做完了,她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去挣功德点了。嗯,大学毕业是管分配的。她这个专业,肯定是离不开土地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本省的农业研究所什么的,这样她就可以在冬季的时候继续进行她的反季节蔬菜的生意了。

  四合院还是买在北京吧,她还是喜欢那个熟悉的城市,即便将来不在那里工作,也可以退休之后生活在那里。到那个时候,房价肯定已经长疯了。那她也不多买房子,房子是用来住的,一套就够了,她才不要当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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