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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最美的花,悄然盛开


  而如何发现她走进他的心?应该是那次登山露营吧。

  “秦墨。听廖可说,你们打算去爬山,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阳光下,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亮亮望着他。

  他目光从她背上鼓鼓的巨型旅游包移开,心想你都准备得这么充分了,才开口问可不可以一起去……唯有点点头。

  多少年过去了,当时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大家都去睡觉了,她固执地要和他一起守夜,俩人便围着火堆取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突然站起来,指着远方漆黑的天空。“看!烟花!我想跳舞!”

  她回头问他。“你想看什么?”火光映红她青春的面庞。脑袋里只有经典的《天鹅湖》。

  “天鹅湖吧。”于是他说。

  “哼!才不如你的愿呢!”她朝他扮了个鬼脸,钻进帐篷里,不一会儿取出一双桃皮色芭蕾舞鞋,脱了外套,只穿一身白色羊绒连衣裙,于熊熊火光里,满天烟花里,翩若惊鸿。

  他看得入神。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父亲曾让他临摹了许多遍的一幅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场舞尽,她气喘吁吁跑他身旁一屁股坐下,一点淑女形象也无,仿佛刚刚跳舞的是另外一个人。一颗晶莹的汗珠滑下她的鼻尖,他突然觉得,她美极了。突然地,就不敢看她,怕眼神泄露什么。

  她推推他的胳膊,完全没有男女的自觉。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歪着脑袋看他。轻轻对他说。“秦墨。你知道吗?当年教我芭蕾舞的老师说,多少舞者为一个姿势,拼聚一生的呼吸。”

  “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有付出代价的预见。”

  这是,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于这样的夜晚,喊得这般自然。他们坐在山顶,脚下是这个城市的点点灯火。他侧头看她,那样清澈如溪流的女孩子微眯了眼睛,别有一种风情的味道。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他的心跳,无端端地就忽而漏了一拍。

  城市的月光照亮那夜的山顶,如母亲温柔的眼睛注视那双一起守夜的男女。寒风里,有世间最美的花,悄然盛开。

  他忽而懂了,他为何不介意她坐在他的身旁。

  他是动了心。

  他想,既然确定自己的心意,既然想要这个女孩子,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可毫无恋爱经验的他,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表白?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不淡定了。

  如果你爱过一个人,你一定懂得那种无法形容的无措心情。

  烦躁不已的他,入睡前却接到她的电话,告诉他,她在S大图书馆前等他,不见不散。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卧室,他已醒来多时。因为心有所念,平生第一次手足无措,幸好他还能在面上顾得周全。

  而她显然不知道他身体里那颗躁动不安分的心。见他走过来,却忽然背过身去。绵绵春风掀起她的裙摆,薄翼翩翩。

  然后,他听见她说,“听说身穿白色棉布裙站在S大图书馆前的金色郁金香前向心爱的人表白,恋情就会成真。”

  脚尖点地,一个转圈,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趔趄了两下,他伸手扶她。她抬头,红了一张苹果脸,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秦墨,我喜欢你。你呢?”

  他愣了,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口。幸福来得这样措手不及,他唯一的反应竟是只知道一眨不眨地凝视这个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孩子,沉默了几秒,才找到声音,刚要说什么,却听那粉嫩小脸飘起两朵绯红的女孩子急急道。“是真的传说哦!我没有骗你哦!”

  他心里好笑。编造这么拙劣的表白?难怪这么沉不住气?面上却云淡风轻了,弯下身子,捏着她尖尖的小下巴,低低开口。“何妨一措到底。”

  ……

  那时的他自然不知道。世间本无传说,有人才有江湖。而他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落入一个女孩子的眼,就那么简单地创造了S大后来的一个表白风俗。

  她也不会知道,他比她以为的还要早地对她动了心。

  ……

  海豚路灯被雪蒙住了眼睛,天地之间,却是清清冷冷的亮。车窗外的梧桐弯了枝桠,坠下一片片雪花。秦墨揉揉脑袋,过了这么多年,关于她的记忆依然清澈如昨。

  “秦墨。你猜我刚刚跳的是什么?”

  当时的他不知道。而等他陪着另一个女人在大剧院观看,偶然知道桃皮色是最能让芭蕾舞者舒服的颜色时,那个在满天烟花下,张开翅膀的芭蕾女孩,他以为他永远失去她了。

  “等你知道的那天。我给你一样礼物。我很小气的。只送珍贵的人。”女孩子双手枕着腿,看着远天大簇大簇怒放的浮世烟花,弯了唇角,向他许诺。

  “你。给我。”呵气成冰的夜晚,男人望着窗外的小雪出神。

  “我不要!”突然一声惊呼从后座传来。

  秦墨急急转头,便见她挥着胳膊,好像要推开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像是溺水的人要抓住什么,他来不及细想,回神时,便已抓住她的手。

  “不要!我不要!不要掉下去!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紧握,她渐渐平静下来,两手抱着他的胳膊,嘴巴弯了一下。

  秦墨跪在椅子上,被她抓抱着,一时之间,无奈又好笑。这是打算在大马路上过夜了?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捞起被她蹬掉的大衣给她盖上,就这样瞪着她的睡容,等她再次沉沉睡去,才狠心抽了手,发动车子。

  “何如措。”

  “……”

  “再不给你喝酒。笨蛋!”

  其实说起来,何措酒品算是好的了。虽然不胜酒力,但喝多了的她,要么就是拉着他话唠,要么就是乖乖靠着他睡觉,不会又笑又哭发酒疯。大约也是知道这点,今晚他才一气之下,让她喝光那瓶酒,只没想到,从前最爱跟他拌嘴,他说东,她就往西的小女人,现在变得这么乖巧。

  的确,他该正视这一点,她是以前那个开朗烂漫的女孩子,也是现在清婉素雅的遭遇过痛苦的失忆女人。他怎能奢望她在想六年前那般心无城府地对他?

  而只要她还是她,他就不会放手。

  车子停入车库,男人打开车门,把女人的包包故意挂她脖子上,再抱起睡意昏沉的她。乍从温暖的车门出来,女人似乎被冷到了,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像小猪般拱了拱他的胸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砸吧了嘴巴,继续睡。

  只穿着羊绒毛衣的男人不自觉弯了唇角,竟然忘记搭电梯,抱着他的小猪径直从楼梯一路爬到了5层。手指擦过女人的唇,他顿了一下,才伸进包包里,摸出阿狸钥匙包,抽出钥匙打开501门,抱她进去,小心放到一米来宽的小床上。他们曾同眠过的她的闺床。

  坐在床边,男人覆上她清秀的眉眼,犹豫只限一秒,开始坚定地解她的大衣纽扣……

  “何如措。我们再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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