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摘了吧，我们不治了
盛怒的凌清冽五官都是扭曲的，一身上下都弥漫着修罗索命的阴寒。
钟柠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气来，是凌清冽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才松了手。
松手的同时，狠狠一甩，钟柠被甩出去，膝盖撞在了棱角分明的柜子上，全身的神经都痛得颤抖。
凌清冽接起电话就走了，钟柠许久才从疼痛中缓和过来，却已经不能如常走路。
她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检查自己的膝盖，已经青了一大片。
虽然没有撞裂，但是撞在了骨头上，实在是太疼。
怕是没有三五天，是好不了了。
次日，钟柠瘸着腿去医院。
不料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顾时寒。
钟柠当然记得，昨天自己撞到了顾时寒。
顾时寒就拦在钟柠前方，没等钟柠出声，他便开口，“钟柠，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直呼她的名字，这让钟柠很意外。
“你跟我来。”顾时寒朝着旁边露天车场走去，在自己车前他解了车锁，“上车。”
说完，自己先坐上了车。
钟柠犹豫了一下，坐上了后座，“顾先生，你要说什么？”
顾时寒转身过来，伸手指了指钟柠旁边，“那份文件，你看看。”
钟柠不解，拿起一看却是震惊。
这是她母亲的资料，还是在医院的住院资料。
“顾先生这……”
“张嘉文骗了你，你母亲能醒来的几率，不到千万分之一。”
顾时寒没有隐瞒，说得相当直接，“换而言之，你的母亲已经死了，现在靠仪器维持的心率，已经不是身体机能能正常维持的。”
钟柠的表情，彻彻底底僵直在了脸上。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顾时寒，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理智被炸成轰然一片，思绪无存。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说，“张医生说，有百分之十……”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打住了。
聪明如她有如何不清楚，这是谁的主意。
除了凌清冽，还能有谁？
她早该想到的，凌清冽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怎么会花那么多钱救人。
他根本不是要救人，而是要留下一处把柄，好拿捏住她。
因为凌清冽最清楚，一旦没有把柄，她并不是他能控制拿捏的。
瞬间，钟柠眼睛通红。
可这一次，她生生眼眼泪忍了回去。
手中的资料，已经被她捏在了一起，原本平整的纸张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
又是许久，钟柠回过神来。
她赤红着眼看向顾时寒，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沙哑的说，“谢谢顾先生告知我情况，你的大恩大德我……我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我愿……当牛做马……”
钟柠的声音太过嘶哑，到最后根本没办法完整说出话来。
最后，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步伐看似平稳的朝着医院大厅那边走去。
每一步，都宛如是走在刀子上。
她以为自己忍辱负重至少能换来母亲的一条命，殊不知根本不能。
母亲已经死了，什么百分之十的苏醒希望，都是凌清冽制造出来的谎言。
她没哭，只是眼睛没哭而已。
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坐上了顾时寒的副驾。
“寒哥，你怎么对她这么上心？”刘志不解的问。
“我以前救过她。”顾时寒顿了顿，又说，“但我想不起来了。”
刘志叹息，“这女人着实可怜。”
他其实知道，顾时寒帮钟柠，多半是因为顾时寒骨子里的正义，看不惯这样的欺凌，所以出手相帮。
这是顾时寒在军营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正义，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但也正是因为常年在军营，在绝对公证公平的环境里，现实里充满尘埃的世界，令他措手不及。
军人能救的，只能是大趋局势和小部分受害者。
这就是现实的残忍之处。
也是对顾时寒的残忍。
他在军营里信仰的一切，都被现实鞭打得体无完肤。
刘志问，“寒哥，你是打算帮她到底吗？”
昨天顾时寒联系他，让他帮忙查了所有关于钟柠的事情。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呢。
不过一查才知道，在娱乐城那一次，他们误会钟柠了。
一直以为她是声色场所里夜场女子，原来不是。
她是豪门千金，是相当不错的心理医生，还有一个在这个城市里有名有姓的老公。
但这些，完全没用。
钟家没了，丈夫任由她被人欺凌不管不顾，甚至还联合医生欺骗她。
被刘志这么一问，顾时寒的目光变了变，道，“凌家在这阜城，也嚣张得够久了。”
“不是凌家。”刘志赶忙解释，“是凌清冽接管凌家后，凌家的风格就变了。”
“我知道。”
顾时寒点头，“王家要我的投诚状，那就拿凌清冽开刀。”
仿佛是在这一刻悟透了什么，顾时寒的神态悠然之间变得凛冽，“既然凌清冽仗势欺人，我就教教他，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王家的这势，他就看仗不仗得住了！
重症室。
钟柠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息的曾月，还有旁边一起上起起伏伏的心率图，许久未言。
旁边，张嘉文医生脸色不太好。
今天钟柠过来情绪不太对，她不知道那位王家大少爷如此关心钟柠是为什么。
昨天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那位王家大少爷说了不会在凌大少爷面前抖露一切。
但是现在钟柠的态度迷惑，依旧让她胆战心惊。
凌清冽她得罪不起，王家大少爷更是得罪不起！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张嘉文犹豫着靠近钟柠，小心翼翼出声，“钟小姐，您母亲她……”
“张医生，我们不治了。”
钟柠打断了张医生的话，像是确定自己的决定，又说了一遍，“摘了吧，不治了。”
张嘉文整个人定住。
她尚未有反应过来，钟柠就已经上前，颤抖的伸手过去，将曾月的氧气罩取了下来。
然后是一些别的仪器。
她一边摘取仪器，还一遍说，“妈，我们不治了，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其实，在她第一个取下氧气面罩的时候，曾月的心率图就已经追成了一条直线。
曾月已经进入死亡状态，不过是用先进的医疗器械组合着维持了她的心率曲线。
任何一个仪器暂停工作，曾月的心率都会变成直线。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男人进来，张嘉文医生不认得。
来人是刘志，他径直来到钟柠面前，将手中信封递给她，“顾先生说，钟小姐你应该用得上。”
钟柠伸手接过，手一摸她知道里面是张银行卡。
她声音溃败的道谢，“谢谢。”
刘志已经看到曾月成一条直线的心率图，留了一句“钟小姐节哀”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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