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人，旧人

　　站在奶制品那边的那个熟悉的侧脸。那盯着手中酸奶认真而闪光的神情。那嘴角浅浅的笑意。

　　展思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明远心下慌乱。孟以欣许久听不到叶明远的声音，好奇抬起头，叶明远及时收回目光。

　　孟以欣皱了皱眉头，还是顺着方才叶明远遗留的目光看过去。然而只看到一个转过身去的背影的女孩儿，并且很快与周围人群混在一起。

　　“啧啧啧，看美女呢？”孟以欣的语气里带些醋意。

　　“哪儿有什么美女。大美女在我眼前呢。”叶明远嘴甜，逗得孟以欣一点儿气性都没有。

　　“我只是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说完这句话，叶明远有点恨自己嘴贱。心里想想就好了嘛，干嘛还要说出来。

　　果不其然，孟以欣心中立刻警铃大作，目光放的老远，神情充满疑惑：“谁啊？”

　　“不知道，没太看清。”叶明远刚说完，嘴角一撇。因为，他看到，展思颜推着购物车心不在焉地走过来。她虽然冲他走过来，然而却是在看旁边的商品。

　　叶明远压抑住自己强烈的不安，他想趁展思颜还没转过头来之前拉着孟以欣离开这里，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孟以欣，展思颜就已经转过头来。

　　很明显，她看到他，明显一愣。目光又游移到他身边的女人，眼神一黯。

　　孟以欣也看到了展思颜，她觉得她有点儿面熟：“她是…”孟以欣疑惑着。

　　“妹妹！”在孟以欣说出什么，以及展思颜继续沉默把气氛弄到尴尬之前，叶明远抢着喊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向孟以欣介绍还是在称呼展思颜。

　　“哦，对，昨天还参加我们婚礼来呢。”孟以欣想起来。

　　“……哥，嫂子。”展思颜嘴角弯曲，面部表情在笑着，然而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满是淡漠。

　　好在孟以欣压根儿察觉不到展思颜与叶明远之间微妙的气息，只是凭直觉认为展思颜有点儿心高气傲。

　　“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孟以欣主动搭话。

　　“嗯。”

　　“……”展思颜简单生硬的一个嗯字，硬生生把气氛搞的诡异尴尬。孟以欣从小生活在众人艳羡甚至谄媚之中，冷不丁冒出个毫无姿色的女人对她如此冷淡，孟以欣咽不下这口气。

　　叶明远理所当然了解孟以欣的性格，他打着哈哈缓解气氛，对孟以欣说：“我这个妹妹，从小就不爱说话，遇见生人更胆儿小。性子又偏冷……你个当大嫂的就多担待点儿。”转过头又对展思颜说道，“买完东西就快回去吧，自己注意些。”

　　自己注意些。完全是哥哥对妹妹说话的口吻。然而展思颜依旧从叶明远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听到一起错乱。

　　“嗯。”展思颜的眼睛里难得露出笑意。

　　“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孟以欣在一旁摆着嫂子的架势。

　　展思颜眼睛里的笑意消散，然而口中还是温和说着：“嗯，知道了。”

　　转身。瘦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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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啊，一直都胆儿小，遇见生人更不敢说话。性子又偏冷，是慢热里最慢热的。你们可不能欺负她，她是我的。”

　　第一次，叶明远把展思颜介绍给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那一段类似告白的话说完后，引起众人一阵唏嘘声。

　　还记得那时展思颜羞红了脸，直往叶明远怀里钻。这样一来众人的笑声反而更大。

　　“都说了不许欺负她。”叶明远护着展思颜，展思颜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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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回忆，结了账，展思颜提着两个大兜子往外走，没注意身边走过去一个男人。

　　而那男人走过去后却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展思颜瘦弱的背影。

　　那个人应该是……展思颜？夏青轩猜测着，他跟她虽然只在昨天叶明远的婚礼上见过一面，但他对她印象颇深。

　　展思颜没有令人惊艳的姿色，相貌平平的她反倒别有一种韵味。尤其是那双忽闪忽闪，有时无神的大眼睛。那里面有着只有岁月和过往才能沉淀下来的无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夏青轩没有多想，径直走进超市里拿了两盒烟。巧不巧的是，他刚好看到叶明远搂着孟以欣的腰往结账台走过来。

　　不知道刚刚叶明远有没有看见展思颜……夏青轩莫名其妙地对这件事产生好奇，八卦起来。

　　不过，下一秒，夏青轩就百分百肯定他们两个遇见了，并且还有了交集。因为叶明远神色难堪地看着他，这是当一个人觉得在另一个人面前赤裸、毫无保留地时候才会有的神态。

　　事实上，叶明远此时在心里十分厌烦夏青轩，他总是用那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已经看穿自己一样。

　　叶明远心底潜伏着一个秘密，就像展思颜眼底时光沉淀的那个波澜不惊的秘密一样。叶明远的秘密是展思颜，同样的，展思颜的秘密便是叶明远。

　　好在夏青轩没有为难叶明远，跟叶明远夫妇打过招呼寒暄几句后，夏青轩离开超市。

　　先是遇见展思颜，再是遇见夏青轩，这算是购物中的两个小插曲。孟以欣没什么太多想法，倒是一次次把叶明远惊吓地一层层冷汗。

　　撒了一次谎，从此便要用无数谎言去弥补这个谎言的漏洞。补的越多，漏洞越多，最终谎言不攻自破。现如今，叶明远的愿望就是生活中再也不要出现展思颜。

　　叶明远和孟以欣回到家，孟以欣购物购地心满意足，看着堆在地上的四五只大购物袋觉得颇有成就感，主动要求把果蔬等分类塞进冰箱。

　　没过一会儿，冰箱里被塞的满满当当，孟以欣砰地一声关上冰箱门，拍了拍手，十分得意地对叶明远说：“看到没有，这全都是安全感。”

　　“安全感？”叶明远实在跟不上孟以欣的超级思维。

　　“对啊。”孟以欣猛点头，“咱们中国人民以前的奋斗目标是什么，吃饱肚子呀！有食物，才能活下去，所以呀，大量的食物会给我大量的安全感。”

　　孟以欣故意俏皮逗叶明远，叶明远也心情大好。俯下身，鼻尖几乎快要贴到孟以欣的鼻尖。

　　“那你说，我现在有没有给你一种安全感？”叶明远压低了声音，明显挑逗孟以欣。

　　孟以欣脸色迅速涨红，说话结结巴巴：“能，不，不能，呃，能……”

　　叶明远忽然笑了。孟以欣的这副紧张羞怯的样子，像极了从前那位旧人。

　　旧人？旧人……也罢，就这样称呼她吧。叶明远脑海中一闪而过展思颜的面靥，随即眯起眼睛与孟以欣长久缠绵地亲吻。

　　年轻人，又是新婚，叶明远与孟以欣很快动了情，初经人事的孟以欣已经把身心完完全全交托给了叶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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