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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内应


  在朱慈烺的前期部署和设计之下,缺乏本土手工业的南洋,台湾等地,根本无法拒绝大明的要求,他们迫切需要从大明治下倾销而来的手工业品,生活用品,而他们生产种植的原材料,则需要更大的市场。

  有了大明这个巨大的市场需求,作为大明在海外的百姓,又拥有商业和贸易上的优先权,和其他君主和地区的臣民相比,归属感和优越感自然产生,大部分受益于此的海外侨人们对大明必然也不会和以前海禁时期一样抵触。

  而大明版的“航海条例”一开始就要阻止初级原料的出售,增加购入,便是为了增加商品竞争能力,迅速建立手工业生产基地,然后向南洋和东洋倾销加工原材料得到的手工业品。

  这个时期,大明要推动手工业的发展,需要的是原始积累,贸易战其实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要打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在远离本土的东亚,实力并不够强,完全不可能竞争得过大明。

  而以获得贸易顺差,输入金银为核心的重商主义政策将在长期一段时间主导大明的对外贸易。直到,大明的生产力水平彻底战胜竞争对手,自由市场政策才会取代重商主义政策。

  与此同时,除了瓷器,丝绸等高档品之外,棉布等大众纺织品,大明也要介入,否则无法吸收庞大的劳动力,也无法促进技术的发展。大明只有几百万顷田地,但是人口却有上亿,随着技术水平的提升,大量剩余人口需要被工商业吸收。

  当然,作为一家家只是有官方背景的贸易公司,这个条例并不由张名振来颁布,而是要出自大明王朝,各地的海商团体也只是被迫接受的罢了。

  这也是商业公司和官方机构分离的好处之一,如此一来,郑成功和张名振既可以获得大明各地水师的配合,也可以暗中扶持海盗,又能在日本人,南洋和台湾等地的华侨,荷兰人,西班牙人,地方土著之间周旋,共同探讨对付大明损害商业贸易的政策。

  各地的海贸集团如今虽然依旧是以各地商贾的资本为主,但秦凯,张煌言,李邦华等大明的主要官员,将领也已经纷纷出资,他们的资本将会组成不同的投资基金,以基金形式入股。而地方上同样有堡寨和商人团体以个人资本的形式,加入海贸。

  “张大人,张将军,秦将军,徐将军,任将军......一共是八十六人,总共筹集了九十三万九千两白银;李阁老,倪大人,郑大人......一共是七十一人,总共筹集了一百五十八万六千两白银;士兵退伍基金,今年将会出资四十五万两白银,还有各地的富商,乡绅,堡寨族长一个是一千二百一十九人,总共筹集了一百三十万七千两白银……”

  张名振听完,稍稍挪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屁股,然后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带着他们赚钱都不来,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

  “这些家伙还以为是陛下和大人联合起来骗他们钱呢,看他们来纳银登记的时候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好像这钱咱们会昧了一样。”

  “先不管他们,到时候赚了钱,分了红,他们自然都巴巴地把银子送来。”张名振并不担心这些人的不信任,他对海贸有充足的信心。

  “老周,台湾那边红毛有什么动静吗?那边的乡绅联络得如何了,有多少答应和咱们合作的?”

  “自从郭怀一起事被镇压之后,红毛便对汉民起了戒心,如今不仅严禁汉民持有武器,还在赤崁新盖了一座坚固的新堡垒,他们自己叫做普罗民遮城。

  而且,大员衙门还在赤崁新设了一位父母官,专门负责管辖地方的荷兰人,汉人和台湾少数民族的纠纷。为了安抚汉民,这个红毛设的父母官还需要召集两个汉人头家,才能开始审案……

  军情司之前已经安排了内线潜伏进台南的村寨之中,不过因为广东的战事人手问题,只派人四个人。他们倒是联系了到了一些头家,也走动了几个贌商,但是这些人因为郭怀一的失败,都心有余悸。”

  “哼,郑成功的人负责此事,他们当然心有余悸。”张名振冷哼一声,然后道:“联系一下卢九德,让军情司的内线告诉他们,就说郑芝龙又看上了台湾,给他们三日时间考虑,若是首鼠两端的,别怪朝廷不念旧情。”

  郑芝龙对自己留在台湾的旧部仍有不小的威信,这不是郑成功这个儿子可比的,对于那些由海盗大小头领转换而来,但是又不得荷兰人信任的头家和贌商来说,前者的话自然更有威慑力。

  “是,张大人!”老周弓腰道。

  “那个何斌如何说,他打算好了吗?”张名振想了想,又问道,若是之后在台湾大战,他管理海贸,也必然会被波及。

  “这家伙也是滑头,他看起来倒是表现得积极,鬼扯了许多如今做不了的事情,好像真的是为咱们着想一样。但是咱们让他干的那些事情,就迟迟不动。”

  “这人见识广,而且在荷兰人面前说得上话,不要逼得太紧,免得把他给逼急了,在荷兰人面前乱说话,坏了咱们的大事。”张名振想了想,又道:“其他的事情先推进,雪中送炭咱们就不要奢望了,锦上添花,自然不会缺人。”

  “大人英明。”

  “老周啊,你说……”张名振顿了顿,老周抬起头,看着张名振眉头紧皱的样子,微微有些不解。

  “你说……那英吉利,法兰西啥的,真的有那么强吗?”

  “啊?”老周闻言,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

  赤嵌城,南门大街上的一家酒楼里,何斌正在慢悠悠地喝着酒,他的面前坐着这间酒楼的主人龚老四,身侧还站着一个亲卫,而龚老四的身侧,也同样站着一个家丁。

  赤嵌城内如今布满了军情司和郑家的眼线,台湾地方的乡绅全都是盘踞地方已久的地头蛇,和荷兰人,甚至是当地部落酋长的关系非同一般,以至于台湾的荷兰人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提前知道,并借着走私贸易的隐秘通道,汇报给郑芝龙。

  而这些得了好处的地方汉人官员和部落酋长们,也都竭尽全力地护着他们,利用这条通路大发走私财。毕竟,若是这些人没了,走私生意就很难做得起来了,而就算举报成功,荷兰人发的赏钱,还不够走私一次赚得多,这笔账怎么算,他们都清楚得很。

  “何先生你也不必怀疑我的来历,我家大人可是特别提到了何先生,说先生乃是文韬武略的大材,是红毛不识货,埋没了金子,让我们潜入城中便可直接联系。”站在龚老师身边的人便是胡盛强,他借着走私贸易的线,搭上了何斌,今日总算是把对方约出来了。

  且说,何斌虽然心中已经谋划着要投明了,但心思却依旧异常沉稳,就算是龚老四介绍来的人,他也没有轻易相信。毕竟,赤嵌城依旧在荷兰人控制之下,这种事情要是败露了,那可是杀头的罪,就连的他的家属兄弟,也逃不掉,何斌不得不小心。

  “卢大人怎么会知道小的?”何斌笑着摇了摇头,他只觉得对方的恭维太没有水准了。“我小小一个台湾汉民,怎么可能入得了卢大人这种陛下身边红人的法眼?”

  “这种事情,以我的身份,又如何能知道,何先生既然得了卢大人的赏识,应该庆幸才对。你可知道,我军情司中曾经有人一日受了三次提拔,直接从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队员,成了一方负责人,卢大人的惜才爱才之名,可是真真切切的。”

  胡盛强颇看出了何斌的犹豫,他知道对方其实也并非担心这个,自己既然能找上他,并笃定他会反正,他又肯来,便不会纠结这些小事。何斌真正担心的,是城里的荷兰军队,以及明军到时候会如何接应。

  “这个小的自然也听说过,心中更是对卢大人佩服不已。”何斌说着客套话,他既担心城里的强悍的荷兰士兵,坚固的城堡,也担心自己卖不到一个好价钱,所以一直在等对面开口。

  “何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犹豫下去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家大人没了你照样可以拿下台湾,可你少了我家大人,可就是红毛鞑子的炮灰,这个你可别弄乱了关系。”胡盛强嘴角咧起,笑着威胁道:

  “你现在投过来,必定能给大人一个好印象,到时候只要立下了功劳,平步青云那就是易如反掌。可若是犹犹豫豫,这问题就不一样了。这可是我家大人的赏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几辈子可以遇到一次啊?”

  何斌听罢,盯着对面桌上的酒杯眯了眯眼,然后很快又抬起头,换上了一张笑脸看向胡盛强。

  .

  “陛下,这是台湾那边传回的最新消息。”卢九德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拿着的那张刚刚解密出来的情报呈给了朱慈烺。

  朱慈烺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热茶,然后接过了卢九德递过来的情报。他扫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幽幽道:“何斌也还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已经是不得了了,还知道拿捏分寸尺度,怪不得啊,哈哈哈哈......这人将来若是有了机遇,前途绝对不得了。”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若非陛下慧眼识珠,何斌恐怕也就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罢了,说不定哪次就死在了咱们攻打台湾的乱战之中。”卢九德笑眯眯地奉承道。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这个时候心里早就做好了关键时候帮一把何斌的准备。一来是此人确实会做人会做事;二来嘛,陛下赏识的人,他当然也得赏识。不然,朱慈烺如何能赏识他呢?

  “哈哈哈......”朱慈烺闻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的不错,你让胡盛强好好配合何斌,关键时候甚至可以听他的安排。警惕心当然是要有的,但也别弄巧成拙了,何斌是可以信的,他如今没有理由继续为红毛鞑子卖命。不然,等着他的,就是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了。”

  卢九德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还是立马就应了下来,朱慈烺要做的很多事情,他一开始都不能理解,但最终的结果证明了一切,所以除非是关系到具体的执行,不然他都不会问自己不该问的问题。这就是分寸和尺度,何斌能把握,卢九德这个老人精更不赖。

  至于何斌的那许多信息,他的军情司都没有查到,但是朱慈烺却知道了,这背后的原因,卢九德也大致能猜到一二。只是他不会被好奇心驱使,往那个方向伸手,这是更加要紧的分寸和尺度。

  “现在赤嵌城已经被荷兰人组织民夫基本上修好,北面和西面的护城河都挖宽了好几丈,周边又有那么多明岗暗哨,城内的荷兰人士兵至少能提前半个时辰知道咱们的行动。何斌和他手下的人只是北面某个城门的守备官,城中有近千荷兰兵的情况下,咱们不可能靠突袭就能成功破城,只能是围起来之后,再做打算。”

  朱慈烺缓缓起身,一面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幅最新的赤嵌城城池图,一面说道:

  “往城里再多派点人,赤嵌城那么大,总有地方可以藏身,何斌的兵战斗力不够,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行动队出马,若是赤嵌城不能从内部突破,咱们可就要老老实实打硬仗了。

  而且,荷兰人很难说不会突然意识到危险,往城里增兵,他在巴达维亚城里还有两三千东印度公司的兵,再往赤嵌城派一千也是有可能的。咱们必须得尽快动手,越迟变数就会越大。”

  胡盛强之前传回的情报里面,就有专门对何斌麾下兵马的战力评估,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那四十多个亲卫之外,何斌麾下其余的兵马战力高于地方民兵,但远不及荷兰兵。当然,这并不是何斌的问题,而是粮草供给和军饷的问题。

  “陛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最关键的,就是动手的时间,咱们一定要一击得手,否则就不会再有机会了。”朱慈烺看着地图,又皱眉道。

  卢九德闻言,脸上也带着些许忧愁,他知道朱慈烺是在担心大军渡海被放心:“不过,此战的主动权在咱们的手上,只要咱们在夜间动手,留给荷兰军的反应时间就会大大缩短,那一举攻克赤嵌城便会容易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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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江南在内的大明各地,时间在愈发热闹的气氛中缓缓流逝,大明上下,无论是将领士兵,还是官员胥吏,全都趁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办宴成亲,各地喜事不断,敲锣打鼓之声不绝。

  许多人都是昨日刚刚喝完喜酒,今日便到了自己成亲,没一日是能得闲的,不少屯堡村寨在屯长,村长们的安排下,甚至是将计划成亲的新郎们组织了起来,在同一日举办成亲的喜宴。

  在这个大明内部真真正正迎来和平的新的一年,商社铺子在举屯同庆的情况下,里面的商品更是被席卷一空。

  不过,因为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的大明高层一开始就选择了“轮休”,既确保了各地军政和商贸体系的正常运转,也避免了士兵这支最大的消费主力军一下子涌入市场,商品在短时间内大范围供不应求,甚至是哄抢失序的情况发生。

  但依旧不可避免的是,整个大明主要府城地区的商品价格随着消费水平的提高,比平时高了一大截,甚至是天涯海角的琼州府,也比往年要热闹许多。军务司在那里征收了五千多新兵,南洋水师也在当地征召了数千水手船员,这些有着稳定月饷的人,都是不容忽视的新兴消费力量。

  各地的店铺更是看准了市场需求的变化,纷纷趁机涨价。其中,作为商铺主力的官营“四海商社”,也同样如此。他们的备货比私营的商铺要充足得多,利用这个机会也在屯堡和军队之外,彻底站稳了脚跟,有了充足的客流量。

  与此同时,借着年节前后,各地货物交易繁忙,银钱流动巨大的机会,工商司,山海钱庄,市舶司这三个新机构也在不断调整,以求能在实际运行的过程中完善规章制度,修补制度漏洞,郑成功奔波在三个机构之间,每日都是处理不完的事情,这让他颇有些焦头烂额。

  他固然是经验丰富,处事周密老道,手下也有一批得力干将,可以独当一面,但是遇到新的东西,郑成功和他的心腹手下们,一时之间依旧做不到算无遗漏,各种意外总是不可避免地在发生。

  特别是短时间搭建起来的各地商社店铺体系庞大,每日经手的货物银钱数以万计,其中的主管尽管都并非来自本地,但许多人都能找到门道,倒卖物资,赚取差价。

  但好在郑成功也没有犯制度设计上的大错,只是在部门之间的协调对接,以及监察管理上,出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漏洞,让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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