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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白菜熟了


  掀开保温的地膜,露出翠白的黄芽根,拢起散落的叶片,整个端在手里轻轻一拔,一颗完整的大白菜就这般采摘了下来。

  采摘下来的大白菜往后传递,地垄旁有专人将长得不好看的,有冻伤的菜叶子剔除干净,剩下一颗一颗浑圆喜人的菜心再被向后传递,送上大卡车。

  侦察连的卡车就在地头上,一筐一筐的大白菜是连队过冬重要的蔬菜。所谓的疆南四大名菜之首,白菜有很多种吃法,最常见的就是炒,其次就是炖。每周五有一顿包子或是饺子,白菜大肉馅是必不可少的。炊事班处理白菜很随意,砍头去尾,取芯,大部分长得粗糙的菜叶子和菜帮子都喂了猪。只有精华部分是留下来给人吃的。

  无他,太特么多了。

  侦察连三亩白菜地,今年产了两万四千斤……

  这玩意和土豆的储藏方式还不一样,土豆是埋在地窖的土里,防止水分过度蒸发。而大白菜则是用铁钩挂在地窖的菜架子上,等外面一层菜叶子蒸发干了以后,紧紧地包裹住内里的菜芯,以此保证白菜的鲜度。疆南特有的干旱和干燥,能很好地将包菜保存一整个冬天。然后让侦察连的糙汉子们吃得两眼发绿。

  赵泽和司务长两人把着磅秤,每过一筐便记录一次。从早晨忙到下午,三亩地的白菜总算才收拾地干干净净。望着那片被几十人践踏的土地,赵泽恍然间发觉自己当初带着老广和表哥在这地里拉着绳子打地垄,把地垄整得跟水泥墙似的,属实是吃饱了撑的。

  “哎呀……”司务长看着最后一车白菜装满了卡车,心里感叹,“今年的白菜怕是又得吃到夏天了。去年收了两万斤,你今年倒好,直接干到了两万四。我不得打个报告去后勤部,给你表彰表彰?”

  赵泽笑了笑,拿出烟发了一圈,自己点着坐在磅秤旁看马德明摇了过来。他今天啥事也没干,就在菜地边转,也不知道在看个啥。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风干的沙枣,也不洗,丢进嘴里就嚼,一边吃一边说:“这沙枣甜。”

  赵泽接了几颗,咬了一嘴的细沙,老马道:“怎么样?”

  “都收拾好了!”赵泽呶了呶嘴,老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老广和表哥两人背着背囊,提着后留包,往卡车上扔。

  “枪呢?”

  “文书去办交接了。回头一班开车过来帮忙运回去。”赵泽道:“菜地班的卡车太旧了,前天开去修理营了,说要报废。”

  “那走吧,菜都收完了,留在这荒郊野地里耍球吗?”老马站起了身,叫小马哥吹哨子整队带回。

  赵泽起身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黄沙和近在眼前的菜地。心里忽然有了一些不舍。菜地班虽然偏远,但生活在这里自有。赵泽怀念在菜地班的院子里围坐一起听老郭讲故事的夜晚,也怀念表哥在厨房里喊吃饭的声音。怀念和通信营老兵下跳棋的休闲,也怀念和老广围着小卖部的小姑娘打趣的闲暇。

  更想起和老广表哥拎着木头枪,在渠沟的那一边的隔壁摊上练战术,在营区外的公路上夜跑,以及在沙丘上玩命地冲刺……

  可每每一瓶可乐,一块饼,就能驱除心里的郁闷,赶走一日的疲累。

  还有狗腿子,它老了,以至于再也不能跟上赵泽们的脚步,只静静地站在公路旁,看着三个年轻人跑出去又再跑回来。只有那个时候,是狗腿子最开心的时刻。它总是摇着尾巴,颠着它的四条狗腿,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有在回头看它的时候,它才会有所回应。眼里闪着光,吐着一条黑色的舌头,“汪”地叫一声……

  可是走的时候,狗腿子没有出来送他们一程。赵泽上了老马的吉普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通信营的院子。那老狗没有出现,从今早开始,就没见到它的影子。

  老广也回头看,“狗腿子呢?”

  “你骂谁呢?”马德明道。

  表哥瓮声瓮气地说:“是通信营营长寄养在菜地的一条军犬,腿长,我们就叫它狗腿子。”

  “他哪里搞来的军犬?”马德明启动了汽车,出了营区岗哨,往公路而去。

  赵泽说到:“赵营长以前在边防团的时候,他们团部养了六条犬。狗腿子从小就是他带着的,最为熟识,后来赵营长来了A师,狗腿子也退役了,就把它带过来了。放在菜地寄养,不时会来看看。”

  马德明“嘶”了一声,“赵营长来A师的时候还是有线连连长,这么一说那得有五六年了!这狗多大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默默地摇了摇头,还真不知道狗腿子多大了。只知道这老狗看上去很严肃的模样,曾经追在老广的屁股后边,就像老郭追着他们跑时的动静,就差拿脚踹。

  它把它当成了班长,咋呼地叫唤,让三个新兵蛋子感到莫名地恐慌,完美地填补了摸鱼的郭从军所欠缺的职责。但自从老郭军考回来以后,狗腿子几乎就没再和他们一起长跑过。许是正主回来了,狗腿子也放心了。

  但老广说:“那时候狗腿子就力不从心了,它已经追不上我了。有一次我们跑回来的时候,我还看见它蹲在路边吐。”

  表哥点了点头,“那回是喂了它一根火腿肠,它全吐在沟里了。”

  赵泽没说话,抱着自己的背囊看向了后视镜。可后视镜里没能出现狗腿子的身影,只有三辆卡车蹒跚着开上了柏油公路。

  车队疾驰,从喀县北门入城,城门外几座土房子,三两个巴郎子正在那玩泥巴,见了军车,便都停了下来,立在路边,用脏兮兮的手敬礼。

  马德明摁了下喇叭,随后带着卡车进了城。经过繁闹的街区,绕道西门岗哨,通过长长的西门甬道,回到了侦察连的球场。

  华灯初上,而三班还是那个三班。

  指导员带着所有人去了地窖,他们需要将收获的大白菜送入保存。而菜地班免去了这次劳动,老马让他们去收拾他们的狗窝。

  那地方,已经八个多月没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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