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命运对勇士低语（4）
斯拜罗看着点燃油灯的书房，有些惆怅地将手按在那本试验笔记上面。
斯特里克先生的学术水平很高，这是众所周知的。因此斯拜罗并不觉得斯特里克先生在漫长的研究之后，没有掌握生命炼金术的精髓。但他还是不由有些担心，即便真的造出一个和他的妻子一模一样的东西。那还是他的妻子吗？
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更何况人，人的灵魂？
更何况，斯拜罗并不清楚斯特里克先生最后举行的仪式是向哪一位存在祈求力量完成的。出于理性，斯拜罗不觉得斯特里克先生这样一位学者研究生命炼金术是理智的。出于感性，他虽然不能对斯特里克先生对妻子的思念之情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
因此斯拜罗感觉自己来到一个岔路口前，左边是上报城邦高层，及时制止斯特里克先生的行为，以免发生什么影响恶劣的变故。右边是放任不管，假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把事情的走向交给斯特里克先生，信任这位城邦首席大学士，他的老师。
斯拜罗最担心的，实际上是斯特里克先生的安危。斯特里克先生无疑是高位超凡者，否则也不能统领知识议会。但再怎样强力的超凡者，在神灵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
更不用说，仪式祈求的对象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神灵。
斯拜罗沉默了一会，决定还是离开这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选择信任自己的老师，认为对方不会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置城邦的利益、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斯拜罗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书房，走出了公寓，轻轻地关上了门。
斯拜罗突然想到，如果说伊丽莎白不在公寓，是因为斯特里克先生提前将她送到了什么地方。那就说明斯特里克先生的精神状态依旧很好，并没有失去理智。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是不是可以说是斯特里克先生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把握，所以提前将孙女送走，以免波及她？
斯拜罗又陷入了沉默，然而就在他心烦意乱地向想着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尖锐长鸣声响起。
斯拜罗有些茫然地看向远方的天空，然而下一秒他就瞬间有些不淡定。
原本漆黑的天空，此刻染上了一抹妖冶的猩红色。
今天，是血月。
…………
妖艳的绯红将整个城区笼罩，挺立在大地上的房屋，此刻也显得格外瘆人。
灰色的雾霭弥漫郊野，一点点向着城区里面侵蚀着。
“大学、图书馆、学术局这些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吗？”格治尼亚·梅森迪尔站在治安委员会的屋顶，平静地向下望去。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急迫的脚步声，他不慌不忙地问道。
“都已经布置好了，先生。”作为格治尼亚的秘书长，格雷尔·康特此刻显得有些着急，“但是我们的人手不够，很多地方都看不过来。特别是警务部那边，每个区的警务局根本不可能将警力部署到每一个街道。”
格雷尔出身平民家庭，以优异成绩从城邦大学当中毕业之后，来到了治安委员会供职。他此前是罗伯特的秘书，因为这位子爵阁下调往防御委员会担任首脑，并将前秘书处秘书长调走，这才由他接任秘书长职务。
格雷尔并不清楚，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现任的治安官先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要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这位梅森迪尔家族的子弟同样会被问责。
“尽力就行。”格治尼亚对格雷尔的焦急依旧不以为意。
格雷尔深深地看了眼对方，随后向楼下走去。秘书处的工作很繁重，格雷尔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更何况，他之前听到一些风声，即便提前嘱咐好妻子和父母，他还是忧心忡忡。
“治安官先生，需要我们出手了吗？”内卫部部长，卓格维尔·安努斯特同样一副平静的神情。
“卓格维尔，不要着急。现在还只是前奏，一场盛宴最重要的，是它的高潮部分。”格治尼亚若有所指地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这位治安官先生指着弥漫到城区内部的灰绿色烟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神色平静地说道：
“好戏刚刚开始。”
“都给我对准了再放，别浪费一根箭。这一根箭就够你们去莫伦卡去的红剧院找两个女郎了。”安斯卓雷·特里尔德骂骂咧咧地指挥着自己的小队。
安斯卓雷的小队成员，是从汉查尔那边刚刚完成训练的新兵。新兵的战斗力自然逊色于安斯卓雷他们这些资深的老兵，但是对付灰雾之中张牙舞爪的食尸鬼、孽精、水鬼等怪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少在安斯卓雷看来，眼前的怪物都算不上什么强势的对手。而手下这些码头工人、酒厂工人等苦力工出身的士兵，仅靠着蛮力，就能解决对方。
一枚由城邦军械局制造的箭矢迅疾地飞过，直直地插进了一只孽精的喉部，宣告了这只面目丑恶的怪物的死亡。
战斗似乎没有任何压力，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数量还不算多的怪物们，只是在几步之外就被手持强弩的士兵击杀。
安斯卓雷看着士兵们毫无压力地击杀着对手，却并没有任何欣喜。他有些忧虑地看着灰雾的更深处，即便是成为超凡者的他都看不到的地方。
突然，不再有怪物向着他们冲来。安斯卓雷连忙喊道：
“停。”
令行禁止，这是城邦军营操练新兵唯一目标。同样是按照赫拉特之前还未实行的模式。
原先是码头工人、酒厂工人、猎户的新兵们在长官的命令下，十分服从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的长辈是当年裁军之后回到民间的退役军人，因此他们更明白什么叫军人。
安斯卓雷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那团灰蒙蒙的烟雾。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心。
突然，一声尖啸响起。
安斯卓雷顿时神色一凝，他连忙大喊道：
“分散！”
不等安斯卓雷说完，一团团墨绿色的火球朝着这支小队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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