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斯曼·维希男爵狐疑地看着哈特罗格·兰马尼子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句话。
“男爵阁下可知道提斯提尼伯爵阁下的小姐现在就在主城当中？”哈特罗格·兰马尼子爵为自己的咖啡里面加了一些牛奶，拿着勺子缓缓地搅动着。
因卡洛斯、提斯提尼、埃戈尔、洛普顿这四个城邦向来关系亲密，当代提斯提尼伯爵更是因卡洛斯现任城主年轻时候的好朋友。提斯提尼伯爵的干金与因卡洛斯伯爵的大公子是幼时的玩伴，因此经常来因卡洛斯做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子爵阁下，您究竟想说什么？”斯曼男爵可没有心思和面前的城邦长官猜谜语，冷漠地说着。
“男爵阁下，您知道提斯提尼伯爵的干金最近才在因卡洛斯遇袭吗？”哈特罗格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说道。
提斯提尼伯爵的干金遇袭？在因卡洛斯？斯曼男爵闻言微微皱眉，这件事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捅到提斯提尼伯爵那边，只怕会影响两邦交往。
只是哈特罗格一会提起城邦与塔里克的交易，一会又谈及希斯兰尔小姐在因卡洛斯遇袭，这让他猜不准哈特罗格到底找到有什么事。
“子爵阁下，道听途说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斯曼男爵说道。
以兰马尼家族的权势，一些秘闻对方自然是知道，但是自己不能表现出对方想要的表情。
“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哈特罗格微微点头，放下了咖啡杯，顿了顿，说道，“但是城邦与塔里克地区缔结贸易协定一事却不好说……”
老狐狸……斯曼男爵闻言悚然一惊，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却并未从哈特罗格脸上看出来什么，暗自冷笑道。但是他明面上却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说道：
“子爵阁下，这件事已经定下，城邦的货物也只等待交接了，您是不是太过忧心了？”
斯曼男爵知道反对与塔里克地区缔结贸易协定的人当中就有哈特罗格，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有什么别的消息。
“男爵阁下觉得塔里克公爵与北伊利亚特王室之间的确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吗？”哈特罗格缓缓说道。
斯曼男爵闻言一时沉默，黛纳塔家族与斯塔图坦家族并非简单的两个大贵族。作为阿卡纳斯王朝的仅存的几位大贵族之一，黛纳塔家族因为与阿卡纳斯家族的关系，屡屡遭到斯塔图坦王朝的贵族们攻讦。
但也仅仅是这样，斯塔图坦家族没有与黛纳塔家族撕破脸皮的必要。毕竟黛纳塔家族的先祖是阿卡纳斯王朝的王室子弟，过了一百多年之后，和阿卡纳斯家族还有几分情谊尚未可知。覆灭黛纳塔家族也不符合斯塔图坦家族利用对方牵制王国内部的其他大贵族，特别是马利奇亚家族。
因此即便是黛纳塔家族的继任者是一个并没有多少威望的年轻人，斯塔图坦家族也乐得在一边看黛纳塔家族内乱，怎么会一步步紧逼？
斯曼是知道这些的，因此得知因卡洛斯与塔里克缔结贸易协定的时候，他很是疑惑。但是这件事既然是城主大人亲自敲定的，自己也没有反对的必要、底气。
那么，哈特罗格又知道了些什么东西？斯曼有些迟疑地看了眼哈特罗格，说道：
“子爵阁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同为城邦的一员，就少费口舌吧。”
正等你说这句话……哈特罗格笑了笑，说道：
“男爵阁下，我最近收到情报，北伊利亚特王国的罗治尼亚亲王曾经到达过塔里克城。”
——北伊利亚特王国的最高行政机构是由国王、四位亲王、八位大公以及几位侯爵、伯爵组成的宫廷会议。当代罗治尼亚亲王是国王亚密斯·斯塔图坦七世的弟弟，卡斯齐纳·斯塔图坦六世。罗治尼亚亲王也是唯一一位不世袭的亲王，每每由当代国王的兄弟继任。
常年与各大王国、城邦的贸易往来，让维希男爵有着相对可靠的情报网。他自然是知道罗治尼亚亲王在北伊利亚特王国当中代表了什么。只是他很疑惑，哈特罗格随着1006年赫拉特·依塔拉玛卸任执政官一起卸任之后，直到最近才刚刚起复，对方又是从哪得来的情报？兰马尼家族的渠道？还是说他自己的？
斯曼男爵想着，对于哈特罗格这一次找他更是感到后悔。
“卡斯齐纳六世是宫廷会议的亲王，到达塔里克巡查当地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斯曼平静地说着，“塔里克与因卡洛斯的贸易，北伊利亚特王国那边看样子像是默许了。”
塔里克与因卡洛斯的贸易协定是公之于众的，而北伊利亚特王国一方也迟迟没有动静，塔里克——丹斯特——留斯顿这一条卡在北伊利亚特王国与因卡洛斯、提斯提尼的狭长地带同样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斯曼男爵从中嗅出了一丝阴谋，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维希家族这些年都是对法兰介诺家族唯首是瞻，跟随庇罗里亚德家族大力支持对方。出了事情，自然是法兰介诺家族在前面顶着。
“默许？”哈特罗格则是不明所以地轻笑了一声，见斯曼男爵已然有些不耐烦了之后，才继续说道，“罗治尼亚亲王可是北伊利亚特的激进派，可是他从大公府邸当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很平静，丝毫没有和黛纳塔家族起过争执的模样。
“这位亲王的脾气可不好，即便在宫廷会议当中都多有发脾气的时候，从塔里克公爵府邸走出来，却平静得诡异。”
斯曼男爵闻言，有些惊愕地看了眼哈特罗格。他既诧异于对方的情报网已经伸到了塔里克境内，又从中察觉到更为浓郁的阴谋气息。
但是斯曼男爵依旧没有明白哈特罗格子爵找他的真实目的，维希家族比不上兰马尼家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哈特罗格想要做什么事情，维希家族能够帮上他的可不多。
“子爵阁下，您是觉得塔里克家族向我们提出贸易协定这件事，实际上是北伊利亚特王国的阴谋？”斯曼男爵只能凭借着哈特罗格的话来猜测他的真实意图。
如果说，哈特罗格是从中嗅探到北伊利亚特王国的阴谋，为什么不去找城主，反而来找眼下对城邦事务没有多少话语权的自己？
斯曼男爵看着哈特罗格，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来。
“是不是阴谋，还并不清楚，但是男爵阁下可就要小心那几车货物了。”哈特罗格意味深长地说道。
斯曼闻言沉默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维希家族拿出来的货物的价值颇为可观，但这不及维希家族财产的干分之一。可即便是如此，那些货物非但不能卖出去，反而白白丢弃了，斯曼这个家族的主事人想要和族人解释也很是麻烦。
“哈特罗格，你究竟想干什么？”放下了咖啡杯，斯曼看着哈特罗格的眼睛，语气中多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维希家族的‘女神之泪’是不是在阁下手中？”
…………
“斯拜罗爵士，您来了。”伊凡克斯·诺雷看着斯拜罗·法兰介诺骑着马慢慢悠悠地靠近了门口，连忙迎上前去。
伊凡克斯·诺雷、唐斯泰克·司汤达、欧米茄·雷瑟芙，这三个人是斯拜罗童年时认识的好友，相互之间关系亲密。斯拜罗举行成年礼的当天，这几位早已成年并在家族当中掌管了一些事务的朋友自然是送上了礼物。
诺雷、司汤达、雷瑟芙三个家族都是因卡洛斯的老牌家族，虽然声势不显，但子弟多有供职政事厅、治安委员会和外交事务署等。
伊凡克斯·诺雷是诺雷家族的家主，安达克烈·诺雷子爵的长子，因为性格豪放，认识了许多朋友。
斯拜罗却是知道，伊凡克斯除了替家族经营一些产业之外，还掌管着一些灰色产业，这是伊凡克斯自己在信中写的。
几个人在斯拜罗举行成年礼之后，就没有什么来往。
“伊凡克斯，好久不见。”斯拜罗翻身下马，攥着缰绳朝门口走去。
站立在门口的红马甲侍者见此，连忙迎了上去，拿过斯拜罗手中的缰绳，并掏出来一块木牌递给斯拜罗。
“轻风之歌”咖啡厅向来是贵族们聚会的地方，因此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无法走进那个大门的。
跟萨斯丁餐厅的牌子差不多……斯拜罗摩挲了一下木牌，知道这是自己停放马匹的凭证，随即将木牌塞进口袋，看向伊凡克斯。
“位置已经订好了，在二楼。”伊凡克斯见斯拜罗一脸微笑，很是亲和，暗中松了口气，也是笑道。
作为诺雷家族的子弟，伊凡克斯自然知道自己与斯拜罗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在斯拜罗成年之后被敕封为爵士，拥有了踏入政坛的资本后，伊凡克斯就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友谊似乎要中断了。
实际上，早在斯拜罗将要成年的前几个月，他们几个朋友之间的聚会就越来越少。等到斯拜罗举行成年礼之后的这几天，伊凡克斯甚至没有收到斯拜罗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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