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落如歌

　　天晚晴、叶小银、淡如水、一涟漪。

　　我叫叶歌，或许有人知道我来自哪里，但是很糟糕的是，我自己忘了自己来自哪里。是的，很糟糕，重伤初愈的我失忆了。

　　小豆芽告诉我，是一只小白狐引路，她才发现了沙滩上重伤颓死的我，后来我有问过她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理所当然，她不可能再告诉我什么，因为她仅仅只是一个九岁多的小女孩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要问她，那是因为我想知道，在她和我相处的三年里，她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比如那只小白狐，她会不会知道其实它是一只百年灵狐。

　　又比如我这颗和我手指尺寸不合而隐于我胸前的奇特戒指，唯一从我自己身上发现的东西，她会不会知道，其实那只小白狐，它就藏在戒指里面。

　　结果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信来生前世，如果爱我，就爱我这一辈子。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这样的一句话，我想不起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只是直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等着我去做、去寻找，然而可恶的是，至今为止，我依然一无所获。

　　这种感觉让我很是郁闷，就仿佛这暮秋的天，郁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夜色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将我深深的吞噬在它的谜面里。

　　小白狐会在这样的夜里出现，它的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就仿佛这漆黑夜里的一线光明，指引着我继续追寻下去。

　　我没有再给它起名字，因为我想或许过去的它说不定已有一个独属于它的名字，那个名字代表的一个独一无二的它，就如我的名字叶歌一般，叶落如歌，代表的一个独一无二的我。

　　我很幸运，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我依旧相信幸运会伴随的我，我会知道小白狐的名字，以及那个声音的主人的名字。

　　迷茫只会是暂时的。

　　月光小镇飞转的水轮流转的一轮又一轮的似水年华，我静坐在沙滩上，等待的时光之轮带我驶向那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而这抹鹅黄的出现，同样是不可预知的，在我还没看清她的容貌时，她的那把寒光逼人的剑，已经逼近我的额头。

　　我没有想过要躲，因为即使我躲，也不一定躲着过她的剑，但我不认为她会要了我了命，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那一丝一闪即逝的犹豫。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

　　“你的剑好漂亮，它有名字么？”我从容问道。

　　“你这么镇定，笃定我不会杀你？”她反问道。

　　“也许吧。”我不置与否的回答她。

　　“你的名字呢？”我继续问。

　　她森然一笑道：“你可知道，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我默然，她还剑归鞘，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化作一抹鹅黄，飘然而去。

　　一阵光华流转，小白狐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的紧张与不安示意的我尽快离开。

　　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要来的终究躲不过。

　　它见我不为所动，化作一股流光融入戒指里，似乎明白了我的选择。

　　夜，恢复了寂静，只有风拂银白色发梢的声音。

　　三名黑衣人悄然将我包围，站在我前面的那名黑衣女子左手托着一卷画册，右手不知在比划的什么，行为甚为怪异。

　　我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出声问道：“有没有见过一名面笼轻纱、身着鹅黄色裘衣、额间有雷云印记的清瘦女子？”

　　我淡然回道：“没有。”

　　我话音方落，那名黑衣女子寒声道：“你在撒谎。”

　　两股凌厉的杀气瞬间从背后袭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谎言在她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但我赌，在这一息里，应该默哀的人是他们。

　　下一息，就在那两名黑衣男子的剑仅离我后心三寸远的那一息里，那名黑衣女子惊呼道：“她在水里面！”

　　与黑衣女子的叫声几乎同时，海水突然哗啦一片。

　　然后，我看见那柄寒光逼人的剑从黑衣女子的后背穿心而出，而我身后那两名黑衣男子剑锋调转，从我身侧掠过，那抹鹅黄一跃而退，不屑道：“画楼的人也不过如此！”

　　那两名黑衣男子施援不及，双双击空，不甘的看着黑衣女子的尸体倒下，他们愤怒不已，所用剑招越发凌厉，而那抹鹅黄，化作一只蝴蝶，随剑尖翩然起舞。

　　出于好奇，我拾起黑衣女子的画册，入目便恍然失神，画册上画的竟然是黑衣女子临死前那抹鹅黄跃水而出的画面。

　　我若有所悟，继续翻阅下一卷，不出所料，画册上画的是那抹鹅黄剑逼我额头的画面。

　　然而出乎所料的是，画册猝然从中燃烧开来，我将它丢在沙滩上试图用沙子阻止它燃烧的速度，但是它却不受阻止、转眼化成灰烬。

　　别以为我会很沮丧，我不会。

　　我望向身后的小树林，它连同它身后的月光小镇静谧在一片祥和之中。

　　我再望向海面，那抹鹅黄和那两名黑衣男子的身影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他们掀起的浪花一圈一圈的荡漾过来。

　　我再望着身旁黑衣女子的尸体，她胸前流出的血迹已经侵蚀她的夜行衣，就仿佛一朵黑夜里盛开的花，甚是妖异。

　　没来由的为黑衣女子的死生出一丝可悲，我抱起黑衣女子的尸体，往小树林走去，夜色归于寂静。

　　落叶归根。

　　我参加过月光小镇渔民的一次葬礼，他们将逝者的尸体火化后葬入大海，小豆芽说大海才是她们月光族人的最终归宿，我问她为什么不是大地，她说大海是她们的故乡。

　　故乡？月是故乡明吧，我如是想。

　　我掘了一个坑，打算将黑衣女子的尸首埋入，那抹鹅黄就在后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尽管她知道我发现了她。

　　“听说过天狼啸月么？”她忽然问道。

　　我默不出声。

　　她继续说道：“三年前落日山脉天狼啸月之夜，剑圣罗伊在千雪峰峰顶遭遇妖主夜歌，一代剑圣就此殒命……”

　　她话到一半语音半停。

　　叶歌，如此熟悉的名字，我忍不住问道：“那叶歌呢？……我是说妖主呢？”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也注意到我的波澜，但并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

　　她直言道：“传言妖主夜歌那晚重伤坠入天河之中再无消息，后来星宫向阳、画楼公子轩、千云门姚青云结成除妖联盟沿着天河四处搜寻仍是一无所获...”

　　“近来公子轩从锦绣山河中得到的启示是：妖风东起月光镇。我猜大概意思是说，妖主夜歌...就在这月光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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