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见要他两条腿的人
天狗闭眼之后。
铁皮屋内恢复了安静。
仅有那飞蛾撞灯的啪啪声响，和楼下的木床摇曳构成和谐的乐章。
一刻钟后，那窗杦上部，那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白皙脚背缓缓浮现，继而左右摇晃，就像那古老的钟摆。
沉睡的白泽忽而眼皮子动了下，刚开始的频率不是很快，慢慢的，那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加速跳动，像是快要醒来。
而那窗外的那一双脚忽而猛地一停，作势往后一拉，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
就在这一刻，白泽双眼撑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像那打了麻药的病人即将醒来的那一刻，想要拼命挣脱厚重的眼皮。
“我...我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景象模糊又十分熟悉，当看到地上趴着的大狗，他眉头一皱。
“怎么...怎么会有一只狗在这里？”
此时，白泽体内的妖丹像是被什么刺激到。
急速疯转。
那一缕缕的白色妖气瞬间充满四肢百骸，不断在经脉之中游走，那缕缕白芒如涓涓小流。
与此同时，白泽全身的皮肤上泛起一阵青色的幽幽光芒。
当青芒泛起，白泽体内的白芒像是沸腾一般生生将那青芒压制下去。
窗外，作势要破窗而入的白皙双脚咔嚓一声，出现一道道皲裂。
于是，连忙停住势头，逃之夭夭。
床上，那青芒似是不是白芒对手，一明一暗便消散了去。
白泽，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天，白泽起了一个大早，在饭店天台上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全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嘴里喃喃：“一晚上竟然没有一个鬼魂过来？”以至于白泽心想，实在不行他就要夜探太平间了。
收敛想法，忍着妖魂妖力的饥饿感。
看着远处夜夜笙歌之后归于平静的城市，再看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城中村，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开始生火做饭。
村和城市，好像永远存在一个时间差，也永远存在一个等级差异。
那周围一栋栋如利剑穿云的高楼大厦，如王者的姿态蔑视这个城中村。
白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物之间，不管什么时候都存在这种差异，那是强者对弱者的蔑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白氏集团高楼，弯下腰来摸摸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天狗，低声说道：“天狗，你留下来看著这里，等我回来。”
话刚说完，白泽活动了下身子，继而一个箭步向前，身子轻松翻过天台栏杆，跃下一楼大街。
此时街上根本没什么人，白泽也没有顾忌，只不过落到的时候对面街上刚好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看着白泽的纵身一跳，高兴地拍手叫好，傻傻地笑着，露出满口黑牙。
白泽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乞丐，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踩着拖鞋，往白氏集团的方向直奔而去。
傻傻笑着的乞丐也学着将食指放在嘴边，继而又开始傻笑......
当白泽踢着拖鞋走到白氏集团的楼下，街上来往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白泽蹲在树荫底下，看到进出白氏大楼的清一色都是白衬衫黑西裤，亦或者白衬衫，包臀裙。
就连步伐都几乎一致，如果是相识的朋友，见面时的打招呼方式也是基本一样。
“早啊。”
“早餐吃了吗？”
“吃了啊，你呢。”
“我也是呢。”
........
白泽倍感无趣，看着大门处站着两个保安，每个人都要刷卡进出。
白泽在思考，想着如何才能混进去。
他很想用妖魂力迷惑对方，但是他掂量了下自身魂力的情况，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只能再用两次。他得省着点用，特别是现在得罪了罗刹堂。
等了解清楚白老头的消息，一定得要找个办法修炼自己的妖力和妖魂力，否则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S级奔驰缓缓停在白氏集团的大楼面前，引起了白泽的注意。
他看见从车上下来一个高挑女人，穿着白色而干练的女士西服，一头黑直长发，脚踩淡蓝色高跟，衬托着极为完美的身材，虽然可以看出女子有一定年纪，但是正如一颗刚好成熟的葡萄，韵味恰到好处。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白净男生，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手中提着公文包，显然是秘书身份。
白泽的记忆里，这位稍微带着霸气的女人是白家二小姐，白娴，白泽母亲的妹妹，他的小姨妈，白氏集团的副总经理。
整个白家里，就白娴稍微对他有些与众不同。
白泽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白泽连忙踢着拖鞋跟上去，想要小姨妈帮忙引见下。
可是白娴如脚下生风，走得很快，门口保安已经对白娴弯腰问好，当白泽赶上的时候，晚了一步，被拦了下来。
两个保安看着白泽破了几个洞的背心和大裤衩，还有脚上的拖鞋蹭着不少泥泞，一身打扮和这栋楼格格不入。
秉承着职业素养，保安和颜悦色：
“先生，您好，我们公司有规定，访问者必须衣着整齐。您不能进去。”
白泽没有回答他们，看着白娴的背影，高声喊道：
“小姨妈！我是白泽！”
中气十足，贯彻整个一楼大厅。
大厅里来往的人们停下脚步，对着白泽的大声呼叫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乡下人，素质这么差？”
“刚他喊白总什么来着？小姨妈？”
“是啊是啊，白总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侄子啊？”
......
保安收起了友善脸面，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一身土里土气的男子是白总的亲戚，随之肃然警告道：
“先生，请你离开！”
白泽的叫喊声也惊动了白娴，她微微回头，那高傲冷冰的侧脸，带着成熟的韵味。等看清了白泽的身影，白娴彻底转过身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她四顾当下，和男秘书耳语几句就转身离去，不想多做停留。
而后，那名一脸白净的男秘书快步走来，对那名尽忠职守的保安说道：
“让他进来吧，他是副总的客人。”
保安有些疑惑，再次打量白泽一番，但既然是副总的客人，也没再说什么，放了白泽进来。
男秘书对白泽十分恭敬，说道：
“您好，我姓刘，是白总的秘书，白总让您在她的会客室等待，请跟我来。”
说完，刘秘书依然走路带风，领着白泽朝大堂左侧走去，白泽注意到右侧才是电梯方向。
没走几步，白泽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边来，因为与右边不同的是，左边是私人电梯。只有集团高层才可以乘坐的电梯。
还真是财大气粗，白泽心想。
电梯外面是“全副武装”的保安，比大堂门口的装备更加精良，着装也更加得体。
小刘当先和他说明情况，然后这名保安给白泽派发客人专属的黄色证件，过程中还多看了几眼白泽，貌似对他的破洞背心和裤衩感到疑惑。
随着私人电梯的升高，白泽透过全玻璃的电梯看到了整个东宁市的全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整个东宁市的中心，旁边是清一色的玻璃幕墙，高楼大厦，绿植很少，城市的边缘是城乡结合部，再往远处的地方，才能依稀看到白泽熟悉的丛林山脉。
白泽在电梯内负手而立，看着城市的样貌颇有君临天下的味道，跟在白娴身边阅人无数的刘秘书透过电梯门的光面发射，看着白泽的背影，微微皱眉。
从打了照面到现在，所接触的三分钟时间里，由于职业习惯，足够让他做出对一个人的初始判断。
或沉稳、或轻浮、或精明、或阿谀。
但他没能从白泽身上看出什么，至少是市井小人物的卑微姿态？亦或者乡下人的质朴纯粹？
没有，除了和周围一切格格不入背心裤衩。
他看不透白泽。
一路两人不再有别的对话，直到刘秘书将白泽带到了白娴的会客室。
“您先在这坐一会，我去跟副总说一下......”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步伐很快，铿锵有力。
下一刻，刘秘书快速地站在一旁，会客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白娴的倩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同时，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在会客室弥漫。
给人一种安静又迷醉的感觉。
但下一刻，这位高冷女人的声音在整个会客室炸开：
“白泽！你脑子进水了？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激动，胸口起伏。
白泽摊了摊手，刘秘书识趣地离开这间屋子。
“我想见你老爸。”
......
白娴无言以对，她知道白泽对白家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自此也不肯对白家的掌门人喊一声外公。
当年她知道白泽老爸出车祸的时候，身处国外，而且还是白家瞒着她一个星期后她才从朋友口中得知。
为此她还和父亲吵了一架。
尽管她对父亲的做法感到不满，但是父亲决定的事情，她无法过多干涉。
她看着眼前的消瘦青年，姐姐唯一的骨肉，始终有着亏欠感。
“白泽你要知道，在这社会里，特别是我们白家，讲究门当户对很正常，只可惜姐姐生你之后就难产而死，但是你和你老爸要是留下来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啊。”
“唉，你爸怎么就这么倔脾气呢？”
“我爸已经死了，而且你们白家一个人都没来。”白泽冷冷道。
对于现世白泽记忆里最痛恨的事情，穿越而来的白泽也是倍感不爽。
但也是仅此而已，毕竟，他不是当事人，而且对于人类的情感割舍，他也不太在意。
此刻白娴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确实当时自家的所作所为太过冷血。
只是，她很不解为什么白泽的父亲会对道士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那是自己父亲十分厌恶的东西。
靠医药起家的白氏集团一直相信科学的论证，一切牛鬼蛇神都是不存在的，包括她自己。
收起思绪的白娴打破二人的沉寂。
“为什么要见他，你想通了？想要回来？”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找他有其他事情，你知道他在哪么？”白泽说道。
“他现在正因为你那天拒绝他的事情正气头上，如果你不是想回来，我劝你还是别招惹他。”
“这你就别管了，我就要现在见他。”白泽直来直去，只表达自己的想法。
白娴感觉今天的白泽有点不一样，以往的他对白家的事情一直沉默不语，脸上挂着倔强的神情，不接受自己的照顾，哪怕是一丁点。
那份倔强写在脸上，埋在心里。
白娴始终觉得白泽是一个刺猬，将自己卷缩起来。
不过，今天的白泽好比一头苏醒的猛兽，就连眼神都是那么地炙热自信。
思绪徘徊间，忽而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刘秘书的声音响起：
“白总，公司的李经理有要紧事想要见你。”
“哪个李经理，没见我正忙着么。”
“是白董事长的秘书，李明，说你肯定想要见他。”
“他来做什么？”白娴口中喃喃道。
刘秘书见白娴没有回话，再次说道：
“他问你昨晚的快递收到了没。”
听到快递两个字，白娴脸上刷地白了，精致高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慌张。
她起身对白泽说道：
“你在这坐会，我先出去一下。”
白娴说完便匆匆离去，刘秘书对白泽笑了笑也掩门退下。
白泽将白娴的变化看在眼里，待白娴出去后，他也起身，跟着走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他对白娴神色变化的原因不是很想知晓，但是“李明”两个字勾起他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得知他是白董事长的秘书。
那个想要白泽两条腿的人。
这么巧遇上，白泽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你要的两条腿在这儿。
白泽鼻子微微动了动，闻着白娴的香水味，一路寻找。
身为妖祖的白泽在听觉和嗅觉上比狗要灵敏得多。
没走多久白泽在一扇门前停住，门前的牌子挂着“副总经理办公室”。
里面传来白娴高冷的声音;
“你说的快递，是什么意思。”
接着，李明低沉的男声说道：
“白总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不明白，你要是没别的事情，请你出去吧。”白泽听到白娴高跟走向门的声音，可是走到一半，因为李明的话戛然而止。
“嘿，白总可以继续当没事发生，不过明天，各大媒体会收到一段和你收到的快递U盘里一样的视频，然后当天的头条就会有一条劲爆消息，白氏集团的女婿因为嫖娼被抓。”
白泽能听到白娴的呼吸有些急促，不过几个深呼吸后，白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于是开门见山说道：
“你想要什么？”
“啪啪...”李明拍掌的声音，“不愧是白氏集团的二把手，临危不乱，你的性格我很喜欢，嘿嘿，我要的是一个位置。”
白娴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隔着长长的办公桌，看着李明淡淡说道：
“你要的恐怕不止一个位置吧。”
“哈哈，白总果然聪明绝顶，像你这种女人还真实便宜了你那没用的丈夫，没错，我要的不止一个位置，还要你们白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李明凶性毕露。
白娴怒声说道：
“哼，你做梦！且不说我能不能给你，我爸那边会通过？简直痴人说梦！”
“我相信白总自有办法，嘿，一周后，我会再来。到时候希望白总会准备好。”
“你......”
不等白娴说话，就要起身的李明抢先说道：
“我今天算是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而且你别以为我没那个胆，你们白家不是还有一个孽子叫做白泽么，据我了解，整个白家就你一个对他亲近吧，嘿，真是姐妹情深。”
“但我告诉你，这个没人要的东西给脸不要脸，老爷好心让他回去，让我给他捎句话，你猜他那天怎么跟我说？让我滚？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替老爷做主，让人教训了他一下，反正都是没人要的东西...”
“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他算是你关心的人吧，那下一个，就是你那不成器的爱人，让他缺胳膊少腿的事情不太好做，但是身败名裂倒是可以操作的，到时候影响的恐怕就不单你自己了。所以，白小姐，不要挑战我的胆识，我...”
李明的话还没说完，忽而“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办公室都有些颤抖，白娴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踢开，力量之大，连整个门板都脱离门框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李明的背上。
势大力沉的门板连同李明肥胖的身子一起砸向白娴的办公桌。
李明半个身子趴在白娴面前，眼镜被磕碎，碎片扎在脸上，血流不止，正有气无力地呻吟。
而后，不明所以的白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裤衩背心，大步走来，步步生风。
同时听他爽朗说道：
“小姨妈，不好意思啊，下手重了点，不过这只苍蝇说话真的好烦。”
小姨妈白娴还没回过神来，一脸惊诧，张开的小嘴半天合不拢.....
而白泽的视野里，一丝白色妖气从脚上一直退回自己的丹田妖丹。
体内的妖丹回转收敛。
自从上次在春梅饭店动用了妖力后，在无后继补充的情况下，白泽十分珍惜现有的每一丝妖力。
但，刚才，这货说的话真的很烦人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于是在外面听着对话的白泽不耐烦地，伸腿便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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