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男人微愣片刻, 笑着点了点头,抬臂,饮尽了杯中的香槟。
时姜正欲饮酒, 手臂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遏住,纹风不动。
时姜凝眸看向旁边的祁见浔, 眼神疑惑。
“稍等。”祁见浔朝男人点点头表示歉意,随即把时姜拉到自己身后。
他还没有先声询问,时姜倒出声质问:“你干嘛?”
秀眉轻皱, 眸中是被打扰的不快和不耐。
几道微弱的笑腔溢出, 祁见浔一手攥住她的腕骨, 一手夺回她手中的酒杯,“我才要问你想干嘛?”
酒杯脱手,时姜抓了抓空气试图顺着祁见浔的方向夺回酒杯,但男人力道太大, 她这点蚍蜉撼大树的劲儿未能挪动分毫。
时姜也不再做无用功,略带烦躁的看他一眼,“我替你喝啊, 看不出来?”
“你替我喝什么,不用。”祁见浔放开她的手腕。时姜肤白,是那种好似能反光的白,皮又嫩,他仅仅是攥了一把,手腕就浮现了一圈红痕。
“不用?”时姜抬眸瞥他, 即使她穿了高跟鞋,个头气势上也稍矮祁见浔一截, 但她的话却不能矮人一截, “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儿数?”
时姜承认自己是有点自恋, 但对自己的身材确是极其自信的,她压低了声调,睨着祁见浔,半是猜测半是调侃:“还是…你就是馋我身子,想借着喝多了对我做点什么?”
祁见浔:“……”
见祁见浔抿着唇不说话,时姜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觑着他,“被我猜对了吧,你就是没安好心!”
“……”
喉间溢出一道轻哼,时姜稍移两步,探臂拿回那杯白葡萄酒,“别想耍心机!”
转瞬间,时姜面上又挂着标准微笑,朝刚刚的男人抬了抬酒杯,饮尽,“不好意思啊。”
“不碍事不碍事,”男人陪着笑,还不忘拍着马屁,“祁总您太太真是善解人意。”
来找祁见浔敬酒的人不少,虽然到后面时姜基本上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但五六杯下了肚,胃里还是有些烧,蒸腾的酒意上了头,熏染着脸颊泛着些微的红,眸光还算是清明。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思绪有些活跃,脸上的笑意比以往要多,那双弯起来的狐狸眼上挑,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股娇媚之感。看得过来敬酒的男人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在触及到祁见浔面无表情甚至能冻死人的脸时,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敬意。
周围的都是人精,虽然每人过来交谈时姜都会说‘祁见浔酒量不好,晚上要开车’等含糊的掩饰过去,但两人从一出现便形影不离的黏着和那些祁见浔妻管严的言论,思索一二便知道这小夫妻俩在玩什么情趣。
“姜丫头这酒量可以啊。”中年男人走过来,先是朝时姜身后的祁见浔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时姜身上,眼底赞赏有加。
时姜一瞬间的茫然。
‘姜丫头’,喊得这么亲昵,这人她也没见过啊。
她回头看祁见浔,想着寻求点提示。
她眸光怔怔,原本清明的眼底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抚不开,眼波缭绕间没了媚态,反而是一种傻傻的娇憨。
祁见浔眸光渐沉,他稍稍靠近些,呼吸拂过时姜的耳畔,“张叔,上次打电话要我去酒会,我推辞说在家陪你的那个。”
时姜的眼睛一瞬间的微张,她想起来了。
“见浔你这事办的不地道,怎么还让你媳妇儿给你挡酒呢。”张叔顺手从侍者那端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了时姜,“姜丫头,陪叔喝一杯。”
全然忘了刚刚调侃祁见浔的话。
时姜:“……”
大厅头顶的灯光太亮,晃的时姜眼前好似浮现了无数的小光圈,她摇摇头,慢半拍的接过酒杯,却被祁见浔提前按住了手腕,温声安抚:“别喝了,会醉的。”
说完,转瞬端起那杯酒,“张叔,我陪您喝。”
“诶,次次都是你陪我喝,不新鲜了,”张叔摆摆手,“这酒没啥度数,不醉人的,我就想和姜丫头喝一杯,她小时候和祁开扬那臭小子给我车胎放气的事儿我还记得呢,陪我喝杯酒你就心疼了?”
酒意熏腾,时姜浑身的肌肤都浮上了一层热度,祁见浔握在她腕间的手未曾放开,他的指尖微凉,抚慰着肌肤上浮散的热意。
时姜头脑清醒几分,突然大声附和道:“对!”
“我,”她指着自己,饶有自信的说,“千杯不醉。”
时姜自认为自己的酒量不错,起码大学时要比她室友好的多,也极少醉,四人出去吃饭喝酒,就她自己一人清醒着回来。
“叔,我陪您喝!”时姜夺过祁见浔手里的那杯酒,眼神瞥向他,还意有所指的内涵,“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海量!”
祁见浔:“”
“哎,这就对了!”张叔开心了。
杯身相碰,酒液微晃,液体顺着喉咙下滑,撩起了一路的热意。
时姜替祁见浔挡酒的事闹得还挺大,楼上休息室的祁开扬都听说了,现在他不仅觉得他小叔莫名其妙,连时姜也不正常起来。
这症状难道还会传染的?
他吃了会儿瓜后,带着这个八卦的消息去找祁老爷子。
“太爷爷,我小叔和时姜他俩不知道在搞什么。”
老爷子只在楼下待了会儿便觉得没劲上来休息了,他戴着老花镜,手里的手机是麻将游戏的页面,闻言,应道:“怎么了?”
祁开扬如实说了,之后又补了句:“现在时姜八成是喝多了。”
他本意是想让老爷子去劝劝时姜,她太反常了,但碍于他小叔也在那,他怂。
“嗯?”老爷子思绪回拢,猛地反应过来,把手机递给一旁的祁开扬,“帮我玩着,我去看看。”
老爷子拄着拐杖,脚底生风。
他也没下楼,只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
宾客云云,觥筹交错。
“哈。”老爷子眉目一喜,朝跟过来的祁开扬摆摆手,“不用管不用管,他们两口子的事,就别掺和了。”
想到什么,老爷子又补了句:“对了,你去打个电话给小云,让她马上收拾行李回老宅住吧,姜姜的伤已经好了,用不着人伺候了,有见浔在就行,而且她住那儿人家小两口做个什么事都不自在。”
祁开扬:“”
大厅里装饰华丽,每一处好像都在发着光,bulingbuling的,浮影摇曳。
祁见浔拦不住时姜,起初只是别人来给他敬酒,她喝。
现在已经发展到她主动拿着酒杯去找人搭话,把之前围着她调侃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敬了一遍,好似真的在给祁见浔展示她的海量。
祁见浔把她扶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时姜面颊坨红,眼尾的两撇红晕更显媚态,她轻眯着眼睛,睫毛如羽扇,上下一开一合,目光在祁见浔身上循环打量着。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和爷爷说一声,咱们就回家。”祁见浔指尖拨开浮在她面颊上的几捋发丝别到耳后,温声哄着。
时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眯着眼睛瞧祁见浔。
看来真是喝多了,祁见浔想。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祁见浔回来后,时姜身子斜斜的倚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神也迷迷瞪瞪的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长裙,肩颈的细带松松垮垮,已然垂到了圆润的肩头处。
祁见浔长指一勾,把细细的带子勾回原处。
指腹略微的扫过她肩颈的肌肤,时姜身形一颤,一瞬间的清醒过来。
祁见浔看着她跟被惊醒的猫儿般,闷声含笑。
“走了,回家,还能不能走?”
时姜眨眨眼,恍然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咂舌道:“你别小看我”
时姜蹬着高跟鞋亦步亦趋的跟着祁见浔往地下停车场走。停车场的微风把她浑身的弥散的酒意吹散了些,周围的景物晃的也不是特别厉害。
祁见浔微顿,等了她两步,回过头来看她,“要不要我抱你?”
时姜差一点就撞上他的肩膀,她摆摆手,“就算喝了酒我也能走,我还能走直线。”
像是在给祁见浔示范,时姜踩着高跟鞋还真大步走起来,边走边问他,“看看,直不直!”
“”祁见浔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抿唇, “直。”
时姜回过头来望他,发现祁见浔并没有看自己的脚底下,又不满了,“你看了吗?你看哪呢,看我干嘛,我让你看我走的直不直,你可太敷衍了吧。”
“哎呦,”话还没说完,时姜一个踉跄歪了下身子。
祁见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手臂,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时姜小脸皱成一团,一前一后的把脚上的高跟鞋踢了出去,“这什么破鞋!”
“”
今天穿的时候还宝贝的不得了的鞋子现在就嫌弃到想扔了。
祁见浔,看着眼前又矮下去一截的时姜,眉眼间都是纵容,“刚刚扭到了没有?”
时姜根本没听他的话,嘴里还在埋怨着这双破鞋子,两只白皙的脚丫也在地上气愤的跺了跺。
“”
能跺应该就是没扭到。
停车场的地面不算干净,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石子,皮肉踩在上面也硌人。
祁见浔垂眸看着她那双脚掌已经沾了灰的小脚,出声问: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女明星的样子吗?”
时姜一怔,反应了两秒,“你说得对我是要成为2023年世界巨星的,怎么能光脚站在脏兮兮的停车场,被人拍到有损我的形象!”
“”
眼见时姜就要跑过去捡鞋了,祁见浔轻叹,把人扶正,“站好。”
时姜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站好,没动。
祁见浔几步过去捡回了高跟鞋,他蹲在时姜脚边,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摸出一条手绢,牵起时姜垂在身侧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扶好我。”
一手握住她细白的脚踝,抬起,手绢细细的擦拭着她白嫩的脚掌。
时姜单脚站着,有些不稳,眼前晃,身子也晃,搭在祁见浔肩膀上的指尖也来回的摸索着,嘴里的话还在怪祁见浔。
“你别晃啊,你一晃我就站不稳了。”
“”
好在这段时间持续的不长,很快便结束了。
回到车里,时姜又把脚上的鞋子踢掉了。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厢内有些昏暗,偶有几缕灯光斜斜的照进来,恍然而过,只留下一瞬的光亮。
鼻息间尽是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时姜身上的馨香,交互融合着。而带来这一身酒气的人还不老实的坐着,时隔一会儿就要动一动,换换坐姿。
“难受?”祁见浔微微倾身看过去,以为她是喝多了酒难受。
“没,”时姜摇摇头,她找了个较舒服的坐姿,昏暗中,目光携裹着幽怨看向祁见浔,瓮声瓮气道:“祁见浔,你给我记好了今天恩情,我喝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
他好像没逼着她喝。
“咱俩扯平了!”她说。
祁见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盘算着的扯平这回事,只顺着她的意思,“又扯平了?”
时姜重重点头,“扯平了。”
“我喝完酒多么乖,”时姜瞥一眼祁见浔,夸完自己又开始贬低他,“不像你,喝完酒撒酒疯,乱说话。”
祁见浔眼底拂过笑意,他侧身倚靠过去,“我怎么撒酒疯了?”
时姜也学着他的样子侧靠着,全然没注意到他缓慢靠过来的意图,她如实说:“你喝醉酒乱亲人。”
“怎么乱亲人?”祁见浔嘴角噙着笑,依旧问。
祁见浔西装裤的边缘压过她的裙摆,两厢触碰下,挤压出无形的褶皱,他的手臂垂在身侧,指尖触碰到的,也是她裙子的绵柔布料。
光影轻闪,在祁见浔面上落拓下了明暗不一的斑驳光圈。
时姜盯着男人唇角的那抹笑,唇薄,微翘起来的弧度也好看,她看得一时鬼迷了心窍。
忽的想起了那天在车里的那个吻。
他倾身过来,猝不及防。
时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一刻,她的灵魂好像不受控制了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贴在了祁见浔的唇上。
是她主观意愿的一个举动。
时姜狠狠的吞咽了唾沫,而后平静的撤离,又平静回应: “就这样。”
祁见浔压下眸底的暗涌,呼吸在此刻都被他刻意的放缓了些,蛊惑道:“还有呢。”
时姜气息微乱,大脑险些又被酒意侵蚀,她仗着自己头脑不清,话也没了分寸,“还伸舌头。”
开车的司机见后座情况不对,惜命般的升起了隔屏。
祁见浔舔舔唇,喉结上下滚动,“不是扯平了么,你又亲我算什么?”
“你上次也亲了我。”这次时姜有了正当理由。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清醒时那些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只要用一句喝醉了的话,再做什么仿佛都会成为自己拿来搪塞过去的理由。
此时的时姜就是抱有这样的一个心理状态。
可能是酒劲儿上涌,她大脑变得愈发混沌,看着眼前祁见浔这样异常养眼的脸,那些被她强压下去的不该有的念头纷至而来。
时姜觉得自己脸红的发烫,她忍着臊意,脱口而出的话隐晦却也极明晰,“我冷落你挺久了,晚上”
说到这儿,时姜有点说不下去了。
但倾听的人却对她话里的意思一清二楚。
祁见浔有意绷着自己的气息,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嗓音又低又哑,像是在人耳边呢喃,“不是扯平了吗?”
时姜一愣,倒是没想起这茬。
脸上的温度又熄了半截,鬼使神差的出口:“我可以给钱。”
“”
气氛静默一瞬。
时姜一句话敲定了这事,几分迟疑道:“我出钱,你出力,好好干?”
作者有话说:
此干非彼干(狗头)
一场金钱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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