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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正文结局(中)


当您订阅到这章内容不通的章节时,  考验真爱与否的时刻到了!岁安的琴棋书画,都是父亲母亲手把手教出来的。

        可父亲是名镇一方的俊杰才子,  母亲是才貌双全的皇室公主,  都曾拔尖到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以至于他们的教学风格,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精准打击。

        抚琴,  永远差点琴韵;赋诗,永远少点深意;作画那就更别提了,  岁安仅是基本功就专攻数年,最后得一句评价:自娱足矣。

        于是便有了这场偷龙转凤。

        母亲很喜欢吴圣的画,父亲画风亦与之相近,  都是细腻的山水工笔画,细细勾描,  栩栩如生,  一幅画的挥就,  往往要作很多准备,下很多苦心。

        岁安用两个月完成了一幅仿品,  偷偷换了母亲的真迹,  看她是否能发现。

        这是赌气,  也是挑衅。

        哪晓得母亲非但没有发现,  还将这幅仿品送了出去!

        岁安虚掩朱唇,怔然道:“想不到我的画技竟能以假乱真!”

        玉藻抬手扶额。

        女郎啊,  现在的问题是,那画是临摹的仿品,  堂堂长公主赠物,  岂能是个假的!?

        玉藻仗着自己功夫好,  建议道:“要不要奴婢去谢府走一趟,  若谢府还未发现,现在换回来也来得及。”

        岁安回过神,略略思考片刻,坐回榻前,招来婢女上前为她重新套上鞋袜更衣梳妆,一面吩咐侍女去准备车马与贺礼,一面让玉藻去拦住那孙生。

        收拾一番后,她匆匆忙忙找去思学院,在唯一亮着烛火的书房中见到了父亲。

        李耀正于灯下批阅学生文章,整个过程相当简单粗暴,朱笔一划便是不通,少有能让他放慢速度细细品读的。

        岁安走进来,恭恭敬敬行礼,他连头都没抬:“我这会儿正忙,你先与母亲用饭吧。”

        岁安站着没动,李耀凭多年经验察觉有恙,这才抬首,静静看了她一眼,问:“何事?”

        岁安赶紧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怕母亲赠画是有什么特别用意,此番乌龙会给母亲惹麻烦。

        不想李耀听完,颇有深意的哼笑一声,低下头继续批文:“这不是挺好的。”

        岁安:???

        李耀读了几句,眉头一皱,又是一道划过,不通,随手再拿一份,淡淡道:“谢太傅喜好字画收藏,是个中行家,你若能混过他的眼,岂不是对母亲最好的反击?自信些,谢太傅比你母亲温和可亲,你糊弄母亲时尚且果敢利落,谢太傅又有何惧呢。”

        李岁安如遭雷击,紧接着,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母亲是不是知道?

        她知道那是一副临摹的赝品,还送了出去!?

        见岁安没声儿,李耀这才抬头,眉头顿时比看到烂文皱得还深:“怎么了?”

        岁安有点委屈。

        不,是相当委屈。

        她承认,自己这个年岁,想与父亲母亲作比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们往日里的奚落打击,大概也是想要磋磨她的意志。

        但这和他们把她捉弄到外人面前丢丑是两回事!

        得知此事时,她想的是自己的顽皮会不会影响到父母的行事,可结果呢!?

        她有种被轻视的羞耻感。

        “你们……”岁安眼眶微微发红。

        李耀神色一动,眉头更紧:“不准哭,多大的事!”

        “你们太离谱啦!”温软的小姑娘,生气也翻不起风浪,跺跺脚就跑了。

        女儿跑了,李耀这文章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他叹了口气,吹了书房的灯,去靖安长公主跟前说这事。

        靖安长公主年近四十,保养的如三十出头,风情犹盛。

        她倚在斜榻上做指甲,手指细长,指尖裹着染具,闻言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语气与李耀如出一辙:“多大的事,就算是假的,谢升贤还敢声张不成?本宫就是赏个破锅烂盆,他也得谢恩,更何况是本宫亲女儿的墨宝?”

        又看一眼李耀,直接扣锅:“还不都是你!小的时候护着藏着,如今老大不小,推都推不出去,长安城哪家女儿似她这般小儿心性经不得事的?等我们老了,没了,她还一个人扎在这北山上养老?那时候又能哭给谁看?”

        吵是吵不过的。

        李耀偃旗息鼓,叹着气坐下,靖安长公主顺势把做好的那只手伸过去,李耀轻轻握住,当起人形手托。

        “是啊,老大不小了,有些事,该考虑了。”

        靖安长公主眼神轻动,没有接话,转而对侍女道:“这个浅了点。”

        另一边,岁安已行至山门口,眼中那点气出来的水花早就被清冷的山风风干,只剩鼻头微微的红也隐在夜色中。

        侍女朔月捧着装有真迹的盒子,随岁安上了马车,一路顺山道而下。

        ……

        谢原回到院子里,刚换了衣裳,谢母孙氏就来了。

        知他不喜铺张,孙氏只在他院中夜景最好的位置摆了小宴,届时友人来到,随意说话饮酒,都是雅趣。

        谢原同母亲道了句“辛苦”,孙氏见他穿的随意,眉头皱起来:“往日就罢了,今日你给我好好收拾收拾。”说着就把人往房里推。

        谢原轻松闪避,“来的都是认识多年的知交,隆重装扮倒显客气,寻常便好。”

        孙氏可不这么想,她甩了甩袖摆,垂眼理着,故作不经意道:“那知交里头,不也分个远近亲疏,男女老幼的?”

        话铺到这,孙氏再进一步,拉过儿子的胳膊:“那个卢家二娘,卢芜薇,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你莫要仗着自己长得好就不修边幅,这是礼数,是态度!”

        谢原退开一步,无奈竖手,示意母亲莫要再胡思乱想:“我与卢娘子只是寻常好友,她也是跟着他兄长与我们玩到一块的,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您别乱点鸳鸯谱。”

        孙氏没好气道:“你真当为娘的老眼昏花了?四年前的上元节,是谁假借群游之名,中途却单独与那卢娘子游湖赏灯的?”

        谢原一愣,不妨母亲将这种陈年旧事也抖出来。

        他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只能是六叔出卖了他。

        谢原神色一正,认真解释:“就算有,那也是陈年旧事,早没影儿了。”

        孙氏原本只是听说,并非眼见为实,见儿子这么回应,她眼珠一瞪:“那是真的?你们真的曾经……”

        “母亲。”谢原加重语气:“不合适,也不可能,这话你别再说了。”

        不说是不可能的。

        谢原都二十一了,但凡殷勤些的,子嗣都有了。

        偏偏他这根筋好像一直没抻开,好不容易瞄见苗头,竟早就被他自己掐了。

        孙氏沉下气:“你都多大了,这事再不操办,再往后你就该操办为娘的后事了!”

        谢原失笑:“这话儿不当听,母亲是要长命百岁的。”

        孙氏不吃这套,继续套问:“那你说说,你到底要什么样儿的。”

        谢原见招拆招:“我要什么样儿的有什么重要,新妇进门,还不是要您教导?自然是要选个您喜欢的。”

        否则他还有安宁日子吗?

        孙氏不爱听这话,好似她是什么不讲理的恶婆母似的,“少来这套,就算没有人选,你心里头好歹有个大致的样子,你同我说说!”

        谢原打蛇随棍上:“行,那我要个有趣儿的。”

        “啪!”孙氏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这一巴掌可是多年来拿谢父练出来的,谢原硬生生挨下,身体都紧了一下。

        “现在是给你找唱戏杂耍的戏搭子吗!?”孙氏心中涌起一股独属于老母亲的情绪,又开始唱起陈词滥调:“大郎啊,你是家中长子嫡孙,往后是要支撑起整个家族门楣的!你得找一个能帮你一起撑起这个家的贤内助!”

        谢原木着脸,觉得耳朵上的茧子又长出来一层。

        他甚至开始分心走神——听说人年纪上来,很多想法都会与年轻时候相悖。

        譬如眼前的母亲,年轻时谈及婚假,大抵也会娇羞的选个可心的;然经历跌宕后,又会希望后辈找个省心的、能帮衬的。

        不,不止省心,最好是面面俱到,又有本事,又懂事讨喜。

        恨不能是为了成为谢家大妇专门量身打造而成的才好。

        儿女情长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砸水里都不会溅起水花。

        正当孙氏要为谢原娶妻一事下个军令状时,府奴来报,郎君的客人已至。  谢原如临大赦,截了母亲的话,交代府奴将客人请到院席中,随后告辞母亲,扬长而去。

        孙氏气恼的盯着儿子的背影,低低骂了两句,不解气,又回房找谢父了……

        ……

        谢原来时,袁家兄弟已经贪杯开饮,陈瑚正在欣赏院中古木,段炎和卢照晋兄妹在打双陆,卢照晋走位,卢芜薇掷骰,兄妹联手大杀四方,段炎已见败相,嗷嗷叫着不公平。

        卢芜薇面向着院子入口,一直留意着这个方向,第一个瞧见谢原。

        她直接扔了骰子,起身冲他一笑:“寿星郎来了。”

        谢原颔首致意,目光扫过其他人,问了句:“玄逸呢?”

        袁培英高举琉璃酒盏:“听说给你备了份大礼,正在赶来的路上。”

        谢原笑了一声:“那我可要拭目以待。”

        卢芜薇的眼神一直在谢原身上粘粘黏黏,提到贺礼,她脸微微发烫,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府奴匆匆跑来,谢原问:“是周郎君到了?”

        府奴神色微恙,“郎、郎君,郎主请您去门口……”

        去门口?

        袁培正站起来,他一向看戏不怕台高,还擅长起哄:“玄逸好大的面子,竟叫谢伯父亲迎,定是备了豪礼,走,咱们也帮着迎一迎。”

        谢原从府奴脸上看出些异常,可已拦不住好友,只能眼见着他们同行至正门,然后一个个呆滞原地。

        的确是周玄逸来了,但不止周玄逸。

        紧随其后的马车,精致雅洁,随行禁军将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车停稳,帘撩起,一抹娇影从车中走出来。

        时下风气开放,女子出门已少有掩面的,少女生的极美,是少有的温柔明媚之相;粉白长裙,披帛搭臂,衬得肤白腮粉,最上乘的丝质,行动间翩然如仙,勾人目光。

        李……李李岁安!?

        她怎么来了!?

        谢原扯扯嘴角,入席提盏冲他敬了一杯,明显兴致不高。

        陈瑚温和一笑:“今日是元一生辰,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为他庆贺,何必谈别的。”

        一句话就将气氛拉回来。

        袁家兄弟心想有理,立马推进今日重点环节,送贺礼。

        卢照晋年纪最大,便由他带了个头,送的是谢原最喜欢的几位文豪的诗作,都是多方收集,亲笔抄录装订而成,别说外头的书肆,就是宫中都未必有藏本。

        谢原果然喜欢:“有心了。”

        段炎不服气,拿出自己的赠礼。

        谢原见段炎所赠,眉梢一吊,眼里的趣味就来了:“行啊你。”

        段炎送的是一副精致的袖箭,可以像护腕般绑在手腕,手背处暗设机扩,延伸出一条细细的银链,末端连着一只戒指,手掌放松时,链子亦松弛,但若绷紧手背,握拳朝下一低,紧绷的银链便会触动机扩,使短箭飞出。

        袖箭射程不远,杀伤力不谈,但若处理一下短箭,危难时救急救险足矣,平日也能很好遮掩,更适合女子佩戴。

        这是谢原闲来无事自己画的图纸,因打造一时耗时耗力,便一直搁浅。

        段炎性子虽大大咧咧冲动好勇,但对朋友粗中有细,无意间瞧见,竟悄悄造了出来。

        谢原正把玩着东西,段炎和袁家兄弟眼神一对,朝卢芜薇的方向丢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开始搞事情。

        “谢元一,”段炎笑嘻嘻靠过去,轻轻撞谢原肩膀:“你功夫了得,对敌也不用这玩意儿啊,不如借花献佛送给需要的人。你看,东西兄弟帮你安排到位了;人,这儿现成的,你还不行动!?”

        说着朝袁氏兄弟丢眼神:“是吧?”

        “对啊!”

        “老谢,你赶紧的!”

        卢芜薇被闹得脸红,臊得不行,扯了扯兄长的袖子。

        卢照晋看了眼袁家兄弟和段炎,轻咳一声:“别闹了啊。”

        段炎拔起调子:“怎么叫闹呢?这是有说法的!”

        他指着袖箭:“这是完全依照图纸标记的尺寸做的,元一可不是这个尺寸!”

        明明在说袖箭,但在男人堆里,这话多多少少带了些别的意味,袁培正暧昧一笑:“老谢的尺寸,你知道?”

        “袁二。”卢照晋毕竟是卢芜薇的兄长,他们几个男人在一起说说低俗废料就罢了,当着妹妹的面,不可以。

        卢芜薇是因为卢照晋的关系才同他们走得近,这世上男男女女凑做一堆,就容易起波澜。

        卢芜薇生的不差,端庄娴雅,加上谢原又是他们当中最出挑的一个,几兄弟就开始搞事情,有事无事将他二人拢堆凑。

        一开始也曾见效,谢原甚至能配合,可不知怎么,这两人忽然就拉开了距离,当然,主要还是在谢原。

        那时建熙帝下了许多政令,至贵族子弟入仕门槛越来越高,他们便猜测,谢元一是想先立业再考虑其他。

        可现在他已是众人中混得最好的,今日谢家还得了圣人的提拔,可谓前途无限,怎么想都没了顾虑,所以兄弟几个趁着他生辰,搞事之心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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