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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恶行终难掩,万事无绝路


  苏木兰取出周荃安体内的蛊虫后,对林致远道:“他会昏迷大约三个时辰,只是他所说的女儿之事不太好处理,孩子体质比成人弱许多,中蛊毒后救活的希望并不大,万一真的救不回,这一条线索是不是会断掉?”

  林致远不由得蹙眉,但看到忧虑不安的她,便道:“傻丫头,破案的线索又不是只有这一条,你尽医者之力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必挂心,我自会想办法,恶行终难掩,万事无绝路。”

  苏木兰浅浅笑意暖煦,抬手抚平他眉间褶皱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总是皱着眉头。”

  林致远心头沉郁因她的笑靥与言语而消散许多,一边泡茶一边道:“这是最近长安城中甚有名气的花草蜜茶,你尝一尝。”

  “想不到你也会喝甜茶。”

  “我不大喜欢这般甜腻的茶,但感觉你这小馋猫会喜欢。”

  苏木兰挑眉中带着几分俏皮,道:“林大捕头不爱甜偏爱苦,我之后专门给你做个苦瓜茶如何?”

  “茶不独饮,你若相陪,苦瓜茶亦可,另外醉仙楼秦妙音你可相识?”

  苏木兰摇头道:“她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特别,但我对她却完全没有印象,如她这般姿容出众,我若见过应该不会忘记。”

  “我之后会派人深查秦妙音的背景,我担心她知道你的身份,若我不在时有外人进入府中,你直接藏身于密室便好,我先从密道送你回去休息。”

  “柳捕头带周荃安的女儿回来时,务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蛊虫之毒拖延不得,另外最好将南棠哥哥一道请来,他对于蛊毒的研究更深一些。”

  林致远点头道:“明日我父母返回长安,午膳不能陪你,不过我会早些回来的。此外真周霸天逃离天牢之事暂时不要泄露出去,以免引起武林门派与江湖司的正面冲突,不利于查出幕后黑手。”

  “听闻林伯父近些年来常在山中修道,想必在长安的日子并不太多,你多陪陪父母,我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医治中蛊毒的孩子。”

  林致远的父母此番回长安是为参加婚礼,近几日武林众门派齐聚都城,诸多昔日与苏木兰相熟之人对于这场仓促的婚事颇为不解,频频造访苏府却未尝得见,而且宋盟主此刻远在西北,众人心中既有不满更有疑惑。

  林致远并未将这些告知苏木兰,她目前最为重要之事是藏身,不能轻易露面,若知此事心中定然难安。

  第二天一早,柳错将周荃安的女儿周樱带回,苏木兰为她诊病,南棠亦前来相助。

  南棠诊脉后不由得叹气摇头道:“这姑娘中毒蛊已有两年,体质极弱,贸然取出蛊虫定会有生命危险,稳妥之法是先调养好身体,至少需要三到五年,费时又费力,最终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她的造化。”

  周樱狠狠打开南棠的手,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一边道:“你们这些庸医,若治不好我的病便杀了我,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

  南棠拂袖而起,掏出一柄刀扔过去,冷冷道:“真是个既没规矩又没脑子的姑娘,如果真想死便自行了断,这柄刀上有剧毒,你只需在身上轻轻一划,必死无疑。”

  苏木兰忙将刀拿回,宽慰周樱道:“这病虽险但依旧有治好的希望,我刚刚用银针封住了你的心脉,若是过于激动很可能导致血脉逆流,蛊毒之痛会加剧,你先躺下稍事休息,我们会尽快商定药方为你治病。”

  周樱依旧倔强地挣扎,南棠见状便上前抬掌将其打昏。

  苏木兰无奈道:“南棠哥哥,你何必要与一个孩子置气呢。”

  “如此不知好歹的孩子,何必费力去救。”

  “这孩子受了两年蛊毒之苦,脾气怪异一些也难免,我一个人真的没有把握能治好,你就帮帮忙吧。”

  “你小时候中毒所受的苦可比她要重许多,但也未像她这般蛮横轻生,彻底清除蛊毒需要很长时间,若她自己都存轻生之心,无论任何药物都是浪费,神仙下凡也无用。”

  “人命当前怎能轻易放弃,而且南棠哥哥你一直都想要研制出更好的解蛊毒之方,医治这孩子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若想让我医这孩子,条件是他人不得插手干涉。”

  苏木兰知他言冷心热,自是答应此条件,又递上一粒药丸道:“这是中噬心蛊毒的人所服用的解药,暂时压制蛊毒的解药应该不止有一种,南棠哥哥你能不能查一下这药的配方,或许可以找到新线索。”

  “看来你真的是很尽心在帮林致远破案。”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逃婚一事他也帮了很大的忙,而且这案子与江湖事有关,我自该尽力。”

  “解药我会细查,但这终归是在帮林致远,我要他府上最珍贵的东西做谢礼,帮我将此言转达给他。”

  苏木兰迟疑片刻后道:“南棠哥哥,有一件事情我认为应该告诉你…金澜姐姐遇害身亡了……”

  南棠的双拳下意识握紧,脸色沉郁铁青,半晌后方问:“凶手是谁?”

  “凶手尚未查到,很可能与这案子有关,她的尸体过几日便可以下葬。”

  南棠黯然道:“若有凶手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四皇子来到林致远府中,心事重重询问苏木兰的近况。

  林致远答道:“木兰很好,四哥不必费心。”

  四皇子起身踱步片刻,道:“我今早得知,木兰的婚事其实是父皇与祁王叔有意安排,是朝廷征服整个武林的一步棋。”

  林致远自是惊诧,片刻后解此言之意——朝廷一向忌惮江湖势力,昔日设立江湖司以图统一武林势力,但因其所为常有悖于江湖道义,故遭到众多门派与英雄豪杰反对,由此江湖化而分为两派,一派听命于江湖司归顺朝廷,另一派守江湖旧俗以武林盟主为首,两派矛盾日益加深。苏木兰是现任武林盟主宋峻霖最疼爱的外甥女,她若嫁予郑尚书之子,武林中人会认为宋盟主已向朝堂屈服,猜忌之心若起,武林很可能会陷入群龙无首之境,朝廷便可趁此机会一统武林。

  林致远问:“皇上与祁王爷可知木兰逃婚之事?”

  四皇子心忧难安,道:“木兰的父亲混迹官场多年,他十分清楚这场婚事的重要性,绝不会将逃婚一事泄露,我如今最为担心的是,这场婚礼无论木兰是否逃婚,都会继续。”

  林致远疑惑道:“木兰若不现身,婚礼如何能继续……”

  他忽然间彻悟四皇子所忧——没有人知道蒙着盖头的新娘究竟是谁,只要苏瓒英一口咬定拜堂成亲的那就是女儿,苏木兰就算是逃婚也完全没有意义。

  四皇子道:“我安排好稳妥的地方之后便会尽快来接木兰。”

  “四哥的意思,难道是让木兰躲一辈子吗?”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待日后再寻转机。”

  林致远摇头道:“木兰绝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做法,以她的性格,更愿意在婚礼之上坦坦荡荡地戳穿这一谎言。”

  四皇子心中焦虑难抑,道:“木兰她不懂朝堂之事,难道你也不懂吗?她若在婚礼之时现身悔婚,那便是逆朝廷之意!”

  林致远目光坚毅道:“此事无论如何都是忤逆圣上之意,木兰绝不能沦为棋子,我会尽全力帮她,此时四哥你不参与为好,无论是对木兰还是对你都好。”

  四皇四陷入沉默,踏上夺嫡之路,便身不由己,暗眼与暗箭难防,冒险之事不可妄为,前功无法轻易尽弃,半晌后方道:“木兰于我而言不仅仅是朋友,这件事如果遇到难处,务必第一时间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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