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囚徒
赞青宣布了程宝舟的胜利。
“那么就如我先前所说,从此以后英昙公府的密令将永久归属于你。”
他只是冷淡留下这样一句，好像对程宝舟的胜利不是很满意，又或者说感到少许乏累,说完便带着原本想过来查看情况的赞血羽离开了。
而程宝舟赶忙上前给可怜的小高解毒,她自个儿是没灵力了，不过提前备了药，扶着他两剂药灌下去高狄才喘着气清醒过来，但仍旧是一脸虚弱靠在她怀里,一副再起不能的样子。
他幽怨道：“宝舟姑娘,你的心可真狠，辣手摧花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就你这下药功夫，往后要是准备顶个采[cao]大盗的名号闯[dang]江湖，多半也是没问题的。”
被他这样一说,程宝舟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方案的可行[xing]，惊讶发现好像还真可以，辅修九鼎诀加主修隐剑术，拼一拼她连赤心境的男修都可以搞到手。
不过很快回想起自己被赞青那贼货种下了该死的守宫印，一天不除就一天没办法真正干坏事,顿时只能一本正经道：“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宝舟我炼药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你刚刚犹豫了吧。”走过来的叶渡极是无语。
“哪有，别胡说八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嘞，话说高狄你好了吗？小伙子年纪轻轻身体怎么这么虚，还站不起来吗？”
伴随着程宝舟的疑问，以及叶渡微妙的眼神，高狄在思考自己是继续装还是努力一把站起来,假如赞血羽在的话此时已经一脚把他踹起来，可这不是将军不在吗？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
也就是迟疑的这几秒，高狄整个人都被程宝舟打横抱了起来，虽然两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公主抱还是没问题的，他捂住了自己的脸，顽强留在了程宝舟怀里。
这时耳边传来的轻微的咔嚓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琦君郡主手持一台成人脑袋大小的奇怪机关，她心满意足呼了一[kou]气：“虽然没有拍到宝舟的光辉时刻，不过这个的效果也不错。”
啊，想起来了，那是琦君郡主的特制留影机。
不提此刻高狄心中羞窘，显然对于这两人来说这场比斗的输赢并未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更进一步，然而到了另一边，赞血羽原本因为宝舟获胜的喜悦在义父的沉默中逐渐消散了。
他心中有些忐忑，虽然高狄和他[jiao]情比较长久，但和老婆一比兄弟就是个路人，更别说他们还是塑料兄弟，然而这只是他的角度，赞青却不一定会这么认为。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他与程宝舟的赌约，是他输了。
这时赞青开[kou]了。
“你可知在上界无数修士都在追逐传说中三大天神始祖遗留下的传承？”
“曾听闻过，乃是太[ri]神女、月寒蛮、星宫巡天三位大神的道统，除此之外还有六帝传承，即便是燕岐皇室常常自诩赤帝渊钟后裔，但其所习功法也不过是赤帝传承的零
星半点。”
“六帝虽是人杰，
但比之三神却如同天地云泥，
不过是昔[ri]为了与太[ri]、巡天两位大神抗争时被推举出的领袖，人们恐惧神，却也妄图接近神，获取神的力量。”
赞青所描述的这一切对于赞血羽来说是无比陌生的，那样恢宏浩大的世界于他而言太过遥远，至今为止他对于这几位神明的感观都较为陌生，他倒是清楚在苍州等偏远地区仍有民众信奉月寒蛮，然而燕岐王朝的主流信仰还是赤帝。
自然，也有赞血羽这般对于信仰完全无感的家伙。
由于不明白赞青讲解这些的用意，他保持了沉默耐心倾听，随即便听其平静道：“说来你修炼的功法涉及血道，据说与赤帝也有些许牵扯，但做不得真，只因赤帝之炎能够焚烧一切，同时也能令其在血[rou]中重生，曾有弹指火星燎其苍原，瞬息便有十万化身自烈焰中涅槃的记载，至此以后为了彰显自身道统不凡，几乎所有涉及炎道、血道的宗门及散修传承，都要掰扯祖师爷与赤帝有怎样的牵扯，听得多了，便觉得有几分可笑。”
“这世间若是一味去追逐前人的脚步，以所谓的大道统传承而自命不凡，即便世人将其称之为天才，在我看来却也只算作二流，阿羽，你可知一流的人物是何等模样么？”
直到此时赞血羽才隐约明白了义父的意思，他缓了数秒才道：“若是如义父所说，想来一流的人物，应是不盲目附庸前人道统，而是根据自己的所行之道、所走之路，自有一番修行体系。”
“不错，正是如此，修士想要突破每一个境界都千难万难，愈是高境界便愈发困难，然而那些终有成就的大能无一不是拥有自身道统的奇人，也往往只有高境界且悟[xing]上等的修士才有能力去更改前人道统，自创体系，这种变化不一定强于前人，却绝对是最适合他们的选择。”
赞血羽回想起比斗时程宝舟最后用出的隐剑术……寻常修士大抵只会震惊她剑意的雏形，然而如赞青这般真正有眼界的高手却察觉到了她真正的恐怖之处——
在原本以隐秘为核心的暗杀剑术中融入了毒的元素。
这可不是在寻常刀刃上抹一层毒这么简单，隐剑术的剑是由灵力构成，本就需要极为[jing]妙的[cao]纵才可以同时做到隐秘又杀伤力惊人，事实上在比斗的最后程宝舟剑化为三，虽其剑势完美封锁了敌人的上中下三路，但那时她也无力再维持隐息，因此才会出现由暗入明的剑势。
然而直到最后，大家才发现与其说是她无力分心[cao]纵，倒不如说是这厮直接把隐剑术的核心从隐息转化为毒素，其过渡极为自然，假以时[ri]，这等悟[xing]与天资必然能够同时将隐息与毒素两种核心融为一体，再加上其剑意凛然……
待[ri]后其飞升上界，完全有能力以此为核心功法创建一个杀手组织，这样的组织甚至能够在积累一定实力之后洗白为宗门，那程宝舟就是妥妥的开山祖师，即便在卧虎藏龙大佬遍地的上界也能够混成有头有脸的人物。
假如程宝舟知道自己竟然得到赞青的如此看中，多
半会认真思考效仿古早流穿越界前辈建立杀手组织的可行[xing]，可惜她到底没能听见这番夸奖，错失了成为狂霸酷炫拽的杀手组织首脑的机会。
赞血羽自然不是蠢货，赞青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程宝舟，但这样的夸奖若是出自义父之[kou]，恐怕并非善意。
果然，赞青进行了前面几段话的铺垫后，终于显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阿羽，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拥有着不俗的才情和优秀的资质，过去你是无数同龄者仰望的高山，然而此时你的面前同样出现了一座你这辈子都难以跨越的高山。”
“你的这位小夫人，留在后宅却是叫她受屈了，她并非是一个甘于平凡的女子，我能够看出她对于未来的野心，而以她的优秀，此番青云盛会必然会被选拔至上界，即便你跟随她前往了同一个宗门，可是阿羽，你们之间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而在我看来，她并没有那么在乎你。”
“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对她的爱远比她对你的更多，你会下意识去在意她周围出现的异[xing]，会忍不住夺取她的关注，不管有什么你都舍得给她，在与她的相处中更是甘愿处于下位……你确实爱着她。”
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赞青又开始反胃了，在他年轻时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虽然周围人不少都拥护开放式的伴侣关系，但他不一样，他心目中的伴侣一直都是愿意与自己相携共度余生、彼此不离不弃的女子，他们将是彼此的唯一。
用程宝舟的话来说，赞青是个罕见的纯爱战士。
“所以呢，义父，你希望我与她分开吗？”赞血羽忍不住出声，虽然此刻他看起来情绪稳定，但内心却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与暴戾。
赞青话里话外都在说“这个女人你把持不住”，这样的话语无疑是让赞血羽感到不快的，更何况他对义父的感观很复杂，这让他下意识听从安排，却又厌恶对方的算计。
“分开，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这一刻赞血羽明悟了赞青隐含的意思。
既然程宝舟前往上界后注定会大展身手，与他拉出越来越大的差距，那干脆就不要让她飞升上界，从根本上杜绝这种可能。
即便她此刻拼尽全力能够击败高狄，但面对赤心境的赞血羽来说还远远不够看，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够控制住她，让她永远都只能待在他的后院，陪伴着他。
见赞血羽没有言语，赞青也不以为意，他甚至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一扫今[ri]始终缭绕在心间的[yin]霾。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的儿子，即便你并非我的亲生孩子，但一直以来我都将你视为亲子，我永远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有那么一瞬间，赞血羽的内心生出了动摇，让他感觉自己竟然怀疑身体的异样源于义父，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表面上做出挣扎犹豫的样子，回去之后却直接向程宝舟打了小报告，将今[ri]赞青与他的对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饶是程宝舟都想吐糟了，赞青这么多年来脸皮可真是越发厚实，居然连“坚实的后盾”这种鬼话都能说出，不过某方面来说倒也没错，往后赞青都直接把毛毛的魂儿顶出去占据身体了，对于自己的新身体，他能不爱护吗？
每个人最坚实的后盾永远都是自己，毕竟连最基础的自爱都做不到，除非拥有着更远大的追求，否则生活往往会十分艰难。
不过程宝舟心里门儿清，虽然赞青的这番举动貌似真应了方为亮的预测，透着说不出的[yin]险与恶意，然而他这样的做法却意味着妥协。
他选择放过程宝舟，将她当作自己人。
真正被他排斥出去的那个外人，反而是今[ri]才被他拉着“推心置腹”的赞血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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