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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权力时代之钟表与钢琴


2008年8月8日,是1个激动人心的日子,举世瞩目的北京奥运会正式拉开序幕。

下午下班时间到了,许多同事却没有像往常1样急匆匆回家,而是留在单位吃晚饭,打算饭后,聚集在餐厅,1起热热闹闹观看奥运会开幕式。

看拿着饭盆的人蜂拥进入餐厅,1向大度开怀的餐厅负责人王师傅,是猴子吃芥末——傻了眼,本就有点肥胖怕热,现在随着进来的人数增加,额头上的汗倍速向外冒着。只为56个加班的人准备点晚饭,业已成为习惯,偶然遇到点特殊用餐情况,米浩宇会提前通知做好准备,今天这是怎么了,1下来了5十多人?眼前的半大盆炒冬瓜菜,半小盆腌萝卜丝咸菜,还有十多个热馒头,怎么卖饭?抓起搭在肩膀上的白毛巾,抹抹脸上的汗。

到信息资料科任科长的郝振仁,作为铁杆体育迷,1进餐厅,迫不及待地打开挂在墙上的电视,找了个座位坐下,观看起开幕式前的专题报道新闻。

王师傅听到电视里传来激动、欢呼的声音,抬头望1望,握拳捶了下太阳穴,嘟囔声:“嗨,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忘了。”

拿着勺子,站在窗口前准备卖饭的张阿姨,皱了下满是褶子的额头,看向王师傅,“今天下午,咱们仨只顾着盘点账目、盘点库房,看看,怎么把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这么大的事忘了。这么多人吃饭,可怎么办呀?就是现做,人手也不够,小赵妹子家中有事已经提前走了。”

米浩宇陪着谷慧卿推门进来,1看这情形,顿时手足无措,“啊,你们怎么突然都在餐厅吃晚饭呀?”作为办公室主任,他多年来已养成习惯,只要单位1把手不下班,就要安稳地守在自己办公室,随时听候领导召唤、调遣,帮着协调、处理好市委、市政府临时来的紧急工作任务。把白肖贤送下楼、送上车后,转身上楼回办公室锁门,见谷慧卿敞着门正在加班,便喊着1起来餐厅吃饭。

谷慧卿站在餐厅门口扫视大家1眼,不解地问:“家里不是都有电视吗?守着老婆孩子1起看奥运会开幕式直播不是更好?”

郝振仁坐在餐桌边,看下谷慧卿,说声:“独乐乐哪有众乐乐来得酣畅痛快!”眼睛像有线牵着1样,迅速回到电视画面。

在座的人附和着笑笑,但都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米浩宇走到窗口前,向王师傅赔着不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多人来吃饭,你看怎么办呀?”

王师傅迟疑1下,看向张阿姨,“要是咱吃麻酱面,料什么的都够吧?”

“够,开机子1轧,面条就得。上午采购的黄瓜还有不少,芝麻酱也有两桶呢。”张阿姨说。

米浩宇当即拍板,“那,咱们就吃黄瓜丝麻酱面。谷主任,你先找地方坐,我进餐厅帮着切下黄瓜丝。”

尽管厨房里不断传出面条机轧面条的“隆隆”声、切菜声、筷子在不锈钢盆里搅动麻酱声……可坐在餐厅里的每个人都熟视无睹,津津乐道着新闻内容……直到开幕式宣告结束,每个人饭盆里剩余的麻酱汁晾干凝固了,都没有心思站起来走到水池边刷洗干净。全部兴奋点还留在开幕式上……

接下来的快乐,是在每天的午饭时间,坐在餐厅里,边吃饭边看奥运新闻综述边分享自己的心得。以餐厅墙上的电视为中心,东1堆西1伙地看着说着。心里偏爱乒乓球的人挤在1堆,心里偏爱羽毛球的人凑成1伙,还有偏爱排球、足球、篮球、体操、跳水……有的人没有座位,端着饭盆站在自己偏爱的项目人群边。

要说偏爱,我偏爱于乒乓球比赛,这还要归功于清玉、子文对打乒乓球的热衷。其实,我从心眼里不太喜欢竞技类运动,更钟情于类似爬山、健步走、摄影这类静静徜徉在大自然中的活动。自然、清新、悠闲是深埋在我心中的1大情结。我的独爱,可能正如坐在角落里,独自享受饭菜香的崔1水。崔1水的爱人、女儿至今还在外地工作,原有的房子和新买的洋房都对外出租着,仍吃喝拉撒睡在单位,以单位为家。

崔1水见我看着他,抬头回报我个微笑,低头用勺子搅拌1下饭盆里的米饭和菜汤,舀起1勺,细细品味着……每次打饭,除了正常的菜量,他都特意向打饭的张阿姨多要半勺炒菜汤。

每到此时,张阿姨就边舀菜汤边提醒:“别什么便宜都要沾,吃太咸,容易得高血压。”

崔1水搪塞回应:“我从小吃得口重,不咸吃着没味。”

时间稍长,张阿姨心中有了底数,每次打饭,都给崔1水多加半勺炒菜汤。

下午上班时间到了,大家余兴未尽地从餐厅回到办公室,开始手头的工作。

我坐在办公桌前,边整理着桌面上堆放的文件资料、准备报批的材料边思考,同事们因为心里偏爱于某项运动项目而聚集在1起同快乐同分享,崔1水因为偏爱于过日子而自得其乐,人心——兴趣——兴致——幸福,人心里的偏爱来自兴趣,有了兴趣才有了兴致,进而感受到幸福。突然想到爹常挂在嘴边的话,人心换人心,8两换半斤。“人心,人心……”我默念着,默念着……停下手,凝视着桌子上,白肖贤给每位科长发的带有钟表的黑色石膏垦荒牛摆件,陷入沉思。

崔1水拧动门锁,走进门,悄无声息地站到我身边,“瑞僖,入迷地看着垦荒牛,想什么呐?”

“啊,崔科长,请坐。”我示意崔1水坐在与我办公桌相邻的贴墙长沙发上。“我在想,我们现在的工作氛围,像不像1个钟表。”

“怎么讲?”

“你看昂,我们每个人像不像钟表上的每个刻度,每天坚守着自己的1摊工作?副主任们像不像时针、分针、秒针,每天走来走去指点着我们每个人?白主任像不像钟表上的机芯,推动着时针、分针、秒针运行?”

崔1水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后,看看走动着的钟表,“你这1说,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我们每个人被镶嵌在这个钟表圈里的固定位置,听着领导们的指针发出匀速、单调、1成不变的‘咔,咔,咔’声,你是什么感受?”

“我觉得这样不错,我们在白主任的铁腕领导下,1切按照各自的职责平推着走,再不用像苌宏主任在的时候那样劳心费力,舍家撇业,不是挺好吗?”

“如果我把苌宏主任在的时候的工作氛围比作1架钢琴,你觉得贴切吗?”

“我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崔1水缓步坐回沙发,“具体讲讲看。”

“我们把苌宏主任看作是本乐谱,把各个副主任看作是坐在凳子上弹琴的人,把我们看作是成排的琴键,那,会是什么效果?”

崔1水不假思索地说:“这个效果显而易见,每个副主任按照不同的乐谱、不同的技法,按动不同位置上的琴键,必是奏出各具特色的旋律乐章。嗯——刻度圆圆的钟表,琴键成排的钢琴?这,这,这个比喻……”1阵“滴铃铃”的电话铃声,打断崔1水的话语。

我站起来,把听筒抓在手上,贴近耳边,“喂,你好,哪位?”

崔1水知趣地站起身,摆手告辞而去。

听筒里传来吴天寿沮丧的声音,“对不起,郑科长,我们正式启动破产程序,深深感谢你多年来对企业的关怀和帮助。”

我拿着电话,瘫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即便被政府抛弃,即便受到同行业围追堵截,即便遭受恶性竞争,这样有体量、有实力的1家股份制企业,怎么如此脆弱不堪?1次市场浪潮拍来,就轰然倒下了……思来想去,觉得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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