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直面死亡
张海华率先说道。
陆紫麟说道：“给我来份一样的。”
宋清绝：“清汤面即可。”
小浩舔了舔口水说道：“三鲜面，多放笋干，多放糖，还要两个荷包蛋。”
四人点好了面，妇人的动作麻利，很快就煮好了端上来，小浩问道：“童哥哥还没下学吗？”
“这个点也快了，兴许在路上。”妇人见他往碗里加了三勺糖，道，“当心蛀牙。”
桃浩然咧开一口小白牙：“我的牙好着呢！”
“对了，上次跟你来的那些人呢？”妇人满脸疑惑地问道。
小浩吸溜着面条：“他们回家去了。这是我的师兄师姐。”
妇人心道，这孩子两次带来的人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有种疏离感，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是一路人，这也是她对桃浩然和上次那拨人印象那么深刻的原因。
宋清绝吃得很斯文，但是表情一点都不带嫌弃的，看来这家面摊的面条俘获了他的心。
张海华看着吃得眼泪直流的陆紫麟，把手帕递过去，无奈地说道：“不能吃辣就别点啊。”
陆紫麟抹掉眼泪鼻涕，哼哼说道：“谁说我不能吃的？这一大碗，我都包了！”
张海华：“老板，一大碗凉白开。”
妇人看陆紫麟吃成那副模样，一张俊脸辣得扭曲到不成人形，心里暗道，再好看的年轻人，也经不起她们家的辣椒油灌溉啊！看来她酿的辣椒油非常不错。
“郑大婶，郑大婶！你家孩子被马车给撞了！现在正在回春堂呢！你快去看看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咔擦！”一声响起，郑大婶手里的那碗凉白开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牛大哥！怎么好好的就被车给撞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郑大婶满脸焦急，拔腿就跟着牛二往回春堂跑，连面钱都不收了。
桃浩然懵懂地问：“他们是说童大哥被车撞了吗？被车撞了以后会怎么样？大婶怎么那么着急？”
陆紫麟抹掉嘴角的辣椒沫，问道：“你想去看看吗？他……是你在这里的朋友吧？”
宋清绝不赞成地说：“先把面吃完。”他心里还是不乐意让一个小孩去直面生死的。
显然，陆紫麟跟他想的不一样。
张海华神色冷淡，对桃浩然说：“小浩，如果你现在过去，可能还见得到他最后一面。”
桃浩然猛地怔住，嘴里的面都没嚼，直接吐了出来，他放下筷子，飞快地跑掉了，只留下在风中缥缈的童声：“我认得回春堂，你们就在这里！”
宋清绝：“他不该承受这些的。”
陆紫麟：“宋清绝，这碗面他怕是吃不完了，我替他吃吧，省的冷掉不好吃了。”
宋清绝轻嘲道：“明明是你想吃吧？”
陆紫麟并不反驳，他把桃浩然碗里那吃到一半的面拿到自己面前，而那碗放了辣椒油的炸酱面，被他无情地抛弃了，不能吃辣真是硬伤！
张海华担忧地说：“你们真的不去看看吗？万一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怎么办？”
陆紫麟：“小孩子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宋清绝脸色一肃：“比如借命，比如把精元给凡人，孩子比你想象中的更要天真纯粹。”
陆紫麟脸一黑，再也坐不住了，循着桃浩然的气息率先追了出去，宋清绝和张海华随后跟上。
回春堂。
“娘……昨天我教你的字你还记得吗？”小童气若游丝地问。
郑大婶紧紧攥着他的手，强撑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点头道：“记得，小豆子教我写的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呢。”
“今天先生又教了我好多字，我想教你，教……咳咳！”小童吐出一口血来，鲜红的液体濡湿了衣襟。
郑大婶替他擦掉嘴角的鲜血，可是越擦越多，她的心也如刀割般疼痛。
“小浩……你不是喜欢我的小木马吗？我，我用不了了，我，我把它给你，它就藏在我的床底下……”小童说道。
小浩吸吸鼻子，点头：“知道了！”
“娘……先生今天教我写生死两个字，可，可我还没活够，我，我是要死了吗？”
“娘不会让你死的！”
“娘，我好害怕，但，但你不要哭，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难过，我希望你还像我在的时候一样。”小童伸出小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手却忽然掉了下去。
他，断气了。
站在旁边的小浩，这一刻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
“小童！小童——！小童你醒醒啊！大夫，求求您救救他吧！他还是个孩子，他才七岁，他才刚上学，他昨天还教我认字呢！”郑大婶跪在地上，拉着大夫的衣袖不撒手。
路人们都不禁露出遗憾之色。
大夫是个年纪头发半白的老人家，他扶起郑大婶，道：“我已经尽力了，你找人把他抬走，准备丧事吧。”
“丧事……”郑大婶摇头，目光呆滞，“不，不！我丈夫早早就去了，现在儿子也要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不如就这么跟着他们去了！”
说着她就要往墙上撞，店铺的伙计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大夫虽然精神头不错，可到底是个老人家，他劝了两句无果后，便叮嘱伙计，帮忙把小童的尸体抬回郑大婶家里去，人都死了，诊金还是算了吧。
“是谁撞了我的儿子！”
“是程家的二少爷，那可是咱们青云城的名门望族，程家家主还是城主的小舅子，我们这些小民，根本就斗不过啊！”牛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是那个少爷的小厮给的，说是赔偿。郑大婶，你收着。”
郑大婶一看那银票，眼睛里立刻溢满血丝，“我的儿子就只值五十两吗？”
牛二：“你这又是何苦呢？拿了钱，好好置办点房产，你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不是？”
“可我的小豆子再也回不来了！他再也不会教我写字了！”郑大婶哭得撕心裂肺，街坊邻里卒不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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