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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木偶


蓝弈珏俯身查看着地上的尸体,死相基本一致,没有贯穿伤口,是单纯被打死的。

致命伤大多在头部,脊椎被直接踢断。蓝弈珏能想象阿拉法特转身侧踢的画面,力量集中一点,没有留手,也没有动用体内灵力加持,仅凭觉醒后强横的身体素质,一击必杀。

这些尸体生前被药剂强化过,但肉体只能算的上进化者的入门水准,不用灵力强化极限情况一拳在四百公斤左右。

大概几十秒,可能更短?

出于很多原因,星神之间的信息并不完全透明。说是朋友,蓝弈珏却也只能模糊判断阿拉法特和自己一样,属于摸个天华境门槛的水平,离代表真正神祇的界神还老远。

可每个星神都清楚,界神之下,境界这东西并不能代表战斗力。这一点,和进化者类似。

蓝弈珏也不是没想过直接问,但显然他并不想承担暴露自己实力的风险。

虽然阿拉法特表面上亲切熟络,但言语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工具。就算是不动声色的欺骗,它所需的也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负担,而不管是他还是阿拉法特,都不太在乎这点负担。

敌人水平太低,难以判断。

蓝弈珏摇摇头,叹了口气,向楼上走去,却是在拐角处刚好遇到下楼来的阿拉法特。

目光对视,两人皆是一顿,片刻沉默后,阿拉法特率先开口讲道:“我看你在下面待了一会儿......发现什么了吗?”

“没什么,”蓝弈珏摇了摇头,“倒是你,我以为你早就该先行一步了,毕竟这里拦不了你多久不是吗?”

“嗯......话不能这么说,我以为你神识感知应该知道我在上边的,毕竟我想你至少在潜入时会更集中一点。”阿拉法特一挑眉,“这上面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浪费了点时间。”

除开意识,人有五感,眼耳鼻舌身。这些感知机能在进化者觉醒后得以大幅提升,在第六感意识的汇聚作用下,可以形成一个以自身为中心发散的球形领域。在这个范围内,进化者可以模糊感觉到其他高级生命或是物体。这就是所谓的神识感知。

但阿拉法特说的并不是这一种时刻保持的被动能力,而是高等进化者以更为强大的意识主动探查四周的感知状态。这种状态对精神力量有一定要求,但却可以清楚洞察到周遭的一切信息,乃至可以穿透一定程度的地形。

“我几乎不在城市里开神识感知,平时涌入我脑海中的信息已经过于大量,就算我处理的过来,但这几乎没有用。”蓝弈珏一边说着一边走过阿拉法特身侧,“这位先生,既然你开着,你可以和我讲一下你的发现吗?”

“我应该和你提起过,中土黑市最近出现了一批质量很好但来路不明的基因药剂。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基因药剂。”

“不,你完全没有提过。”蓝弈珏打断了阿拉法特的话语,“而且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讲什么东西?”

“你别急,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以前也研究过基因......学,嘿嘿嘿。”阿拉法特讲到一半,硬是在蓝弈珏面前把工程两个字咽了回去,装作没事人样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联邦对基因药剂这东西的定义是刺激觉醒的辅助品。但那批流入中土黑市的药剂却能百分百的让人的身体发生进化。出于好奇,我让人把卖出的所有药剂都拿了回来,你放心,不是正经手段,不会泄露我身份的。”

“后面经过实验发现,不仅是人,这些药剂对动物也有效。人服用后,会出现六个小时左右的剧烈痛苦,往后全身血液温度会极速上升持续约两小时。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存活下来,就会陷入昏迷中,这段时间他身体的各项数值会趋于正常。在追回的73支不明药剂中,在人身上实验的18支中活下来的有6个,其中一个体内完全不含你说的那种封闭基因。而在动物身上的五次实验均存活,且呈现一样的结果,体型扩大,变得暴虐无比。”

蓝弈珏眉头紧皱,只有研究过基因药剂的人才知道这几句话代表的意思。

这药很烈,但它简直不可思议。

蓝弈珏也能搞出来百分百获得能力的药剂,但那靠的是高阶异种基因的强行覆盖,学术上叫基因污染。属于喝完就暴走,再然后就死的那种。

还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在于,正常平和的基因药剂都走的都是诱发的路子,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一种完美无风险的药剂,那它一定对实验体本身有极高的要求,高到实验体本身受灵气刺激就存在高概率的自然觉醒。

无封闭基因的人蓝弈珏不是没有见过,但无封闭基因觉醒的他还闻所未闻。

而且阿拉法特说的,倒像是另外一种觉醒的过程。

蓝弈珏尚在思索阿拉法特话语的真实性,二人已是来到实验室内部。

“这里就是他们的主控中心,有个科学家告诉我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有一个大型的地下空间,存在三名进化者充当守卫,水平不清楚。他们抓来的人都关押在那,包括两个联邦派来的调查员。”

“那人呢?”蓝弈珏扭头问道。

“跑了。我们两刚进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摄像头是假的,”阿拉法特脸不红心不跳,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的门,“我看过了,那边出去是电梯,直接就通往实验场地了。”

“先不说为什么你把人放走了,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守卫有几个这种事?”蓝弈珏淡淡问道,“你的下一句话是,”

“可能是你/我的人格魅力吧。”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蓝弈珏目光紧盯着这个满脸不正经的花孔雀。突如其来的沉默令后者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他仍从容地对上蓝弈珏的双眼,且慢慢收回唇边的笑意。

气氛稍稍变得有些微妙。

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蓝弈珏一声轻笑破开冰面,讲道:“大概是吧,那还等什么呢?去会会他们吧。”

说罢,他一个闪身便到了另一扇门前,还没等阿拉法特出声提醒,便见数道剑影掠过,竟是将那金属门整整齐齐地切成一地方块。

......

“所以,你还是要穿过地下实验场?”

看着安德鲁博士从尸体上熟练地摸出一张通行卡,阿拉法特在一旁问道。

“不,我从这里直接离开,我知道那条路最终通往哪里。仪器数据不过是工具,只有人才是最关键的。我会去那边的临时避难所与其他人汇合并离开。那道纯金属门足有十厘米厚度,且要特定凭证才能打开,一旦被破坏就会触发那几个进化者住所的警报,不过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周全考虑,您还是拿上吧。”

安德鲁博士交过手中的一张磁卡,“您如果要救人的话,那就必须从地下过。那几个进化者的水平不低,两名归府境,一名灵源境。尤其是那个用火的,离不灭差不了多少。我也没想到服下药剂才几个月他就能有如此进步。”

安德鲁博士露出可惜的神情,正欲离开,又扭头小心问到:“你这就让我走了?”

“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觉得你不够聪明了。”阿拉法特调侃道,“我保证这里一定会被查封,就算你就这么跑了,结果也只是联邦的一纸通缉。”

他随意地露出一个笑容,“去年八月,日耳曼查出一家披着宗教外壳非法运营的研究机构,据称,主要嫌犯尽数落网。”

安德鲁博士定在原地,他不太理解阿拉法特这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我就瞎提一嘴。”花孔雀和蔼地望向博士,“弄巧成拙的,往往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的人。”

他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将其往外轻轻一推。

“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的。”

......

门后正如安德鲁博士说的一样,是一架款式老旧的货梯,就连按钮面板也只有一个向下的标识,仿佛从这里开始,这片区域又变回了普通的天竺建筑。

伴随着一阵嘈杂,电梯开始下行,舱内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保持沉默。

蓝弈珏反思着自己刚才的举动,说实话,他有点冲动了。

明面上,他和阿拉法特是一个阵营的盟友,一个电话就能远赴重洋共同冒险的伙伴。

可历史已经证明了,盟友这个关系是有多松散。他并不介意阿拉法特暗地里调查或是防备自己,因为自己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保持怀疑真的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情,至少,双方都该把基本信任作为合作行动的前提。

在星空誓言的见证下,蓝弈珏只能保证阿拉法特始终以传承的职责为第一目标。其他事情,真不好说。

阿拉法特倒没想太多,在他看来,大概只是蓝弈珏察觉到了什么。至于别的心思,他还真有一个。

虽然都是大家族出来的,但是阿拉法特和蓝弈珏并不一样。他知道眼前这位少爷是蓝氏家族的继承人,而蓝氏家族从来都只以利益为目标,之所以鼓捣军火和金融也只是因为这些领域敛财最快。但他不同,他的家族看重的是埃兰沙赫尔的话语权,他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

政敌抨击他的家族是政客欺诈师的摇篮,喔,真是一针见血,准确的,中肯的。

这个世界如此现实,在阿拉法特觉醒前,他一度觉得自己无欲无求,每天的爱好就是找乐子,对了,现在也是。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你握住力量的权柄,野心就会如杂草般生长。

在这个未知变革的时代,它的确有重新归来的机会。

那消失的国曾如此昌盛,它的人民理应复兴。

......

电梯门打开,一条狭窄而又粗糙的小路出现在二人眼中。蓝弈珏没有着急先走,反倒是蹲在一旁,手指捻过墙壁,低头细细查看剥落下来的颗粒,然后拍去手上的灰。

“有一定磨损,而且很干。看样子像是以前废弃下来的排水系统或者是防空洞的小道,也对,时间不长,根本来不及再挖新的。”

“哟,可惜我没学医,不然我指定给你出本书。”阿拉法特在一旁打趣道,“看好了吗,看好就该走了。”

他双眼望向远方,语气有些微妙,“好像已经有人准备迎接我们了。”

二人走过约莫百米的小路,空气中药品的味道越来越重,蓝弈珏本能地皱紧眉头,这类似医院的感觉勾起了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在一个拐弯后,视野豁然开阔,他们总算见到了这片建筑最残忍的区域。

从大小来看,算是很标准的储藏空间。一眼望得到头,但另一边的小路似乎还通往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是多洞串在一起的设计。

在几百平的方形空间里有序分布着十来张简易拘束台,基本是铁架上面简单铺了些布垫就充当素材休息的床榻。

高处吊着的老式灯管给人一种冰冷且死气沉沉的恍惚。床与床之间是金属护栏充当的隔离,大多数床位旁边都有着摆满试管药剂的推车,其中几张架子上,还有尚在滴水的针管和干涸的血迹。

通风条件差,环境不消毒,很难想象研究基因药剂,抽取血液样本是在这种不见阳光的地方进行的。

而且,就算在如此恶劣的研究环境里,还摆放着宗教图案。

“撤离的很快,有些床上还有余温。”阿拉法特四下绕了一圈,“那些药剂不对劲,好像可以抑制灵力运转的速度,对于低级进化者来说很致命。”

残忍,蓝弈珏能想象到那些人在铁架上无力地扭曲与挣扎,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见此场景,与其说感到怜悯,倒不如说更多的是震惊,震惊作为人是怎样才能作出这种人格崩坏的行为。

漠然的在同类身上实验采集,这远比杀戮更可怕。

可能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面三个守卫比他们更清楚。

在二人绕着圈查看的时候,他们同样注意到了从另一边过来的三名进化者。守卫的姿态看上去很镇定,或者说是闲庭信步,他们特意等到蓝弈珏和阿拉法特稍稍参观了几眼后,这才缓缓从通道中走出。

“瞧瞧看,这是本月第几回了?”

一口不标准的长昼语,阿拉法特心中默默想到,不耐烦的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说话的是三人正中间一名留有络腮胡的青年男子,他衣着华丽,浑身上下满是价值不菲的配饰,举止稍显浮夸,分明有一张还不错的脸,却给人一种猥琐土气的感觉。

他的左边,是一名穿着黑色连体紧身衣的男子,在一些关键部位还有用于防护的隔板。脸部更是带有半张金属恶鬼面具遮住口鼻,饶是如此,也没完全挡住那一道从下往上穿过左眼的疤痕。

更吸引人的则是他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刀,他的右手始终握住刀柄,双眼不停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与谨慎刀客形成明显反差的,是最右边风格休闲的女子。她没有挡住脸,是个标致的卢恩美女。饶是一身打扮极为宽松,却也能看出藏在大码衣服下的良好身材。

她左手把玩着类似解似骰子的小摆件,右手放在腰后,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两位不是息印人,也不像联邦的走狗,我不知道两位大半夜跑来这里有何贵干?”

息印男子明显是三人中的首领,这一点从话语权和走路姿态站位中都看的出来。但另外两个似乎又不是特别在意他,感觉就像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被迫和不认识的人出去应酬,两个字,不熟。

阿拉法特上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径直地扫视着对面三人。忽然他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开口应道:“半夜睡不着,出来看看,却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两位,不,三位进化者。”

“所谓入乡即是客,几位要不考虑做个导游?”

这番打趣的话语倒是有效,息印男人一时语咽。倒是那标致女子思考半晌,往阿拉法特来时的方向一指,娇声笑道。

“作为导游,我建议你往那边走。”

“那边电梯上不去,走不了。”阿拉法特摇摇头,“小姐你业务不行啊,被临时拉来的?那我可要退钱的。”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双手一敲,恍然大悟地接着讲道:“毕竟你们不知道我们来历,只敢对自己人下手嘛!找点外援也正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蓝?”

“窝里横。”蓝弈珏双手环抱于胸前,生怕对面听不懂,又贴心地用长昼语再翻译一次。

讽刺归讽刺,阿拉法特余光始终不离对面息印男人的脸。

后者虽然话语和形象上都营造出一种大户家傻儿子的表象,但面对这种情况却没有太多慌张与愤怒,这不像是无能之人该有的水平。

“朋友,我们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们也是偶然发现有人在这里做非法治疗。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们先把人带走,向警局交差。当然,二位也可以给警局打电话证实,等我们把现场取样完毕后,二位再出去也不迟。”

果然,息印男子叹了口气,摊了摊手,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一口长昼语也流利起来,还带有水晶府的地道口音,“这样的话,明天晚上我愿意在瓦拉纳西最好的酒店宴请二位,给予一点朋友间的礼物。”

他伸出了一只手晃了晃,“五千万艾刀,交个朋友。”

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加洛德对此深信不疑,如果有,那就解决这个提出问题的人。

他对自己的出价很有信心,虽然这个价格已经快比过这个基地带来的收入,但只要把下蛋的鹅握在手中,一时的支出只是投资的必要。

加洛德明白自己参与的是绝对意义上的违法行业,一旦揭露到联邦没有人会愿意保下自己,但如果走当地程序,他或许还有操作的空间。

主要阿拉法特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确实忌惮对面两位。

这个基地虽然整体上极为潦草,唯独在警戒领域上花费诸多心思。

阿拉法特大概没有想到,他一路解决的那队安保人员,位置其实是精心安排的。

那栋楼采用的是螺旋上升的梯式入口,而每个安保都处于前后一位的视野里,但又不会同时暴露身形。

这能有效防止所有人在同一刻被人偷袭放倒,一旦有打斗动静,只要任意一名按下警戒开关,他们就可以从地下通道另一头将关押的人带走转移。

还有重要的一点在于,所有安保小队身上都装有微型侦测器,一旦死亡另一边就会断开相应的信号,进化者守卫就可以以此判断入侵者的水平。

可阿拉法特解决敌人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们还没带走所有人。背后那个充当囚室的防空洞里,还有五六名实验体。

更要命的是,眼下对面这两个,不是息印人。

不是息印人就意味着,他必须采取风险最小的办法解决问题。

怎么才能让他们走,加洛德思索着对方拒绝请求的可能。若是对方执意要去三人身后一探究竟,那场面就会变得麻烦。

实力不明,身份不明。加洛德最讨厌和这类人打交道,思考间,他的眉宇不自觉地蹙起。

“你知道我们不会答应,你在害怕。”

蓝弈珏突然说到,他望着远处的加洛德,眼神静的如一泊望不见底的湖水,清澈而又深沉,深沉的可怕。

“你的伪装,灵力在波动,你在压抑自己?”

他侧过头,似乎对此很奇怪。

阿拉法特诧异地扭过头,看向身边的蓝。刚才一瞬,他有种被人用意识扫过的感觉。那种仿佛自己衣不蔽体被人看光的错觉令他不适。

想起蓝弈珏在楼梯上对自己提问的回答,他的精神力似乎远比自己猜测的更为可怕。

而且他怎么看的出对面的心理活动?

阿拉法特记得蓝弈珏的异能是掌控阴阳的太虚之力,和心灵洞察这块沾不到边。

蓝弈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加洛德,看得后者心底发麻。

“你的微表情告诉我你感到烦躁,不满,但不是对我们的?纠结?你本不该这样。”

“够了!”

一声怒吼如雷霆爆发,加洛德狠狠一脚踹在旁边的铁架上。

他此时哪还有刚才讲话时的平静和自若,蓝弈珏怜悯同情的目光看得他恶心。最后一句话更是令加洛德再也无法容受。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仅需有人看穿他长久压抑的心。

因为要命的是,他说对了。

“原来如此,原来我也厌恶现在的自己。”

……

加洛德本不想掺这趟浑水,他是进化者,是驮天,是从长昼进修回来的海归。只要他努力一下,光明的未来触手可得。

他在父亲一步步计划中成长到现在,二十年的束缚,终于可以开启自己的宏图伟业了。

可谁知回来后,父亲便告诉他与日耳曼的一名科学家达成了合作,能在稳固社会地位的同时,为他提供更好的修炼药剂。

加洛德看的出安德鲁博士满嘴谎言,但奈何父亲执迷不悟,他就算是反对也无济于事。

父亲在政府里的仕途要到头了,他不是能接受自己突然变回普通人的人。加洛德深知这一点。

为了父亲晚年的名声,加洛德不得不成为了这个地下囚室的守卫。

他告诉自己尽量不出手,做个旁观者。

安德鲁博士诱骗进化者时,他没有出手,因为安德鲁遵守承诺,只抓那些想要成为驮天和空翼的人。

安德鲁博士进行素材实验时,他没有出手,因为安德鲁博士确实没有害死一个人。

但那两个息印联邦调查员逃跑的时候,他出手了,因为他们确实掌握了自己父亲与这个实验室有关联的证据,还妄图以此要挟获利。

他不能让他受人尊重的执政长父亲因为一时糊涂锒铛入狱。

一切都会变好的,纵容罪恶只是暂时之计。

唯独一个人,唯独前几天没抓住的那个,这才是加洛德深感不安的根本。

……

望着阿拉法特与蓝弈珏,加洛德有些烦躁。

撒一个谎就要第二个第三个谎来弥补,他本想拆穿安德鲁的骗局就走,可那个药剂竟然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他一直一直的拖下去,直到麻木。眼下,除了继续这个肮脏的工作,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再拖几个月,等我成就不灭境进入军队,可以将功赎罪,到时候,这两个和联邦调查员一块放。

不,放他们走,把这里彻底毁掉,我带着家人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生活。

该死,又开始头痛了,越来越痛。

加洛德的内心挣扎着,面目也狰狞起来。他摘下身上所有的饰品,连同外面那件披风一起放在其中一张病床上,露出里面衬衣领口牛纹图案的领扣。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一定要搞成你死我活的局面?仅仅是为了这些,杂草一样的生命,他们那么卑微,就算有了力量也只会让这个社会动荡。”

“这些人,你以为我抓了多少,还不是为了加入更高的宗徽等级自投罗网,为了这些向上爬,只是代替施暴者成为施暴者的人,你们要来。”

加洛德声音越来越低,他低下头,打火机的咔哒声在空旷的空间内突兀响起,火苗顺着他的右手蔓延其上,化为熊熊烈火燃烧全身。

刀客和女人各自后退一步,他们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干他们这一行的许多进化者都有精神上面的问题,见多了就习惯了。加洛德只能说是被异能影响,性格多了几分偏激。

虽然这个人的脾气莫测无常,但他的战斗力,确是毋庸置疑的冠绝三人。

烈火灼心,火幻其形。

整个变为火人的加洛德通体爆炎,就连四周空间也因他的高温变得模糊不清。

愤怒正在逐渐取代他的意识,他缓缓抬起头,双目赤红。

“一个个,总是这样不听劝,死老头也是,那两个联邦走狗也是,你们也是。明明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来插一脚!”

“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不足道的贪婪虫子,要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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