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寒冬的冷风撞在玻璃上,发出咣咣的阵响。地暖蒸得人脸有些发红,来照顾许曳萝的人被苏夫人辞退的辞退,喊回苏家的喊会苏家,眼下空空荡荡一间房,独留她一个人。

  于是许曳萝索性将夏恬叫到了这边,还自费请了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她月份越来越大了,身边离不开照顾的人,身边一圈人看下来,竟只剩下夏恬这一个熟人。

  夏恬没照顾孕妇的经验,但在哪挣钱不是挣,更何况许曳萝开出的条件并不难应付,只要每日老老实实的给她准备好一日三餐,然后陪她聊聊天,偶尔帮着搭把手端盆水什么的,也就没有别的了。

  她一个人在外闯荡多年,做饭对于她来说算不上难事,更何况一个人做饭是做,两个人做饭也是做,相比之下,后者还能有钱赚。

  “曳萝姐。”夏恬从水池中捞出刚买来的正在活蹦乱跳的鱼,然后往台子里狠摔了一下,“中午喝鱼汤可以吗?”

  许曳萝正坐在玻璃窗这侧眯着眼晒太阳,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脸上,显出一片金光灿灿,她懒懒回道:“随便。”

  她早就过了孕吐期,但也没心大到能在现在这局面中安心吃吃喝喝,人没了胃口,自然也就懒得挑食。

  夏恬清理干净鱼鳞,提刀利落的在鱼腹上划下一个口子,门铃声响起,她撂下鱼和刀,打开水龙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手上的血和鳞片,然后纳罕地朝玄关处走去。

  “曳萝姐,你买快递了吗?”

  许曳萝也疑惑:“没有。”

  于是夏恬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开门,而是特地跑到走廊的另一边,看了眼可视门铃。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夏恬惊呼一声:“曳萝姐。”

  她惴惴道:“……您父亲来了。”

  许曳萝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于是夏恬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您父亲。”

  “……”许曳萝惊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要……开门吗?”

  “别开!”许曳萝立刻道,“干万别开!”

  可就在她话落的瞬间,屋外又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下一下,仿佛砸在她的心间。

  许曳萝白了脸,夏恬也张皇无措的模样:“曳萝姐,不开好像不行啊,您父亲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曳萝已经站起了身,抱着肚子朝玄关处走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夏恬讷讷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又回来了?”

  敲门声持续不断,甚至一下更比一下重。许望泽等得有些烦,心中料定这赔钱丫头躲在门里面故意装听不见,于是扯着嗓子嚷嚷:“曳萝啊,我是你爸,开门啊!”

  许曳萝紧张的手心里冒出了汗,腹部一阵痉挛,痛得她身子一软,倚着墙倒了下来,夏恬唬了一跳,连忙扶住她:“曳萝姐,我们该怎么办呀……要不然报警吧?”

  许曳萝反抓住她的手:“不能报警!”

  这事情绝不能再闹大了!

  “那我们怎么办呀?”夏恬欲哭无泪,“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外面敲下去吧?”

  许曳萝下唇机几欲咬出血来,“……给苏昱晗打电话。”

  “……啊?”

  “是听不懂吗?”许曳萝厉声道,“给苏昱晗打电话!”

  思来想去,她现在能去求的,也就只有苏昱晗了。

  她的肚子里好歹还有苏昱晗的孩子……只希望他顾及着孩子,不要太过狠心。

  夏恬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跑到桌边拿起她的手机,给苏昱晗拨去一通电话,电话嘟声两秒后响起,“喂。”

  夏恬眼睛一亮,连忙道:“苏总您好,我是曳萝姐的助理,是这样的,曳萝姐这边出了些事,希望您能帮个忙。”

  那边漫不经心的笑了下,然后道:“你把手机给许曳萝,我有话跟她说。”

  闻言,夏恬立刻将手机递给许曳萝。

  “喂?”接过手机,许曳萝急急忙忙道,“昱晗,我爸找过来了,现在正在门外敲门,你看在夫妻一场的情份上,帮帮我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声,然后问:“你希望我怎么帮呢?”

  许曳萝一听他这话,还以为有了希望,忙不迭道:“找几个人把他赶走,赶得越远越好。”

  苏昱晗悠悠叹气:“这恐怕不行啊。”

  许曳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傻傻问:“哪里不行?”

  苏昱晗却没有回答。

  他先是笑了一下,那笑如同砸向湖面的第一颗雨珠,在短暂的涟漪后,立刻爆发了更激烈的颤动。

  许曳萝终于后知后觉,有些不敢置信的讷讷:“……我爸他……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真聪明,终于想明白了。”苏昱晗没什么诚意地笑着夸赞,“我想着你父亲思女心切,所以特地送了他一程,怎么样,好不容易见到亲人,开心吗?”

  “……”

  许曳萝还想说话,却觉得声音似乎有些干哑,扯了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头晕目眩,天地间似乎一片安静,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隐约听见自己的声音,以一种轻得不能再轻的音调问:“你就不担心孩子吗?”

  就算不担心我,那你就不担心孩子吗?

  苏昱晗呵笑了声:“与其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出生,也许就这样没了,对他来说反而更好,你说呢?”

  “……”

  许曳萝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于是她挂上了电话。

  “曳萝姐,曳萝姐。”夏恬的声音徘徊在耳畔,最后化为一阵尖锐的嗡鸣,她机械地站起身,然后走至厨房,已经死去多时的鲫鱼被开膛破肚,鱼的尸体软软地躺在案板上,一边放着它的鳞,还有泛着腥气的内脏。

  在越来越响的敲门声中,她拿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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