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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臣戚看她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俏皮,就忍不住说道:

  “田螺姑娘,你走错了!在那边儿……”

  “我先去上个厕所……”江小夏把咸菜罐子随手放在一个桌子上,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她早上觉得咸菜好吃,多吃了两口咸菜,凉水喝得有点儿多,现在有点儿想上厕所……

  第一次上人家家里来,就到人家家里找厕所,江小夏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头也不回的去了厕所,这年头房子很小,厕所自然也很小,小小的厕所不到两平米,一个小天窗,阳光从天窗里射进来,正好打在墙上的镜子上。

  镜子旁边是一把剃须刀,旁边还放了一瓶子洗面奶和一瓶子男士的润肤霜,上面都是英文,都是国外的牌子,在这年头算是奢侈品,江小夏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上面还放了一块手表,她抬起手来,跟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竟然是情侣表,他在没有告诉她的情况下,居然给她送同款的手表,江小夏不知道该气他是心机BOY还是应该窃喜……

  她把手边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这一块,金属部分略微有些划痕,应该是用过了一段时间,他应该经常戴……

  她把手表又放了回去,打开门出来,仿佛没有看到那一块手表一样笑着说:

  “厨房有煤气吧!”

  “好像……还真的没有……我平时不做饭……”

  “算了吧!出去吧……”

  叶臣戚心里在想为什么当初就没想着要按个煤气罐,寻思着下次一地定要装上。

  “哎呀!这是你对象?长得还真的好看,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妈,大妈长得很有特点,细长的眼睛,鼻头上有一颗只比黄豆小一点儿的黑色的肉痣,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她似乎跟叶臣戚很熟悉,笑着说道。

  “红姨!”江小夏脑门仿佛受到了一击,这是她第二次在这个世界看到前世的人,这个中年大妈叫红姨,未来的时候叫红奶奶,红奶奶性格很和蔼,但是晚年却很不幸,这个房子到了未来会被拆迁,负责拆迁工作的正是江小夏的表哥。

  按照时推算,红衣过几年老伴儿可能就会去世,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儿子生活,虽然很艰难的养大了孩子,三个孩子都格子成家,但是三个孩子却不怎么出息,后来西溪改名为西市,老城区改造拆迁,三个儿子和儿媳妇为了拆迁款和房子大打出手……

  三个儿子忽悠老人把房子拿了出来,三家分了房子之后,一起抵制拆迁,实际上是为了多赔款,是这一代出了名的钉子户。

  三个孩子拿到了拆迁赔款和ZHENG策性的拆迁房子以后,却都不肯赡养老人,老人没有办法只好请求社会援助,这事儿还闹上了新闻……

  老人家最后住进了养老院,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做点儿针线活儿,几个孩子都不去看她,她一个人独居寂寞,没事儿的时候从养老院搭车出来,一个人来这里转悠,因为鼻头上的肉痣格外的有辨识度,江小夏记得很清楚。

  她虽然叫红奶奶,但是她更喜欢人家叫她年轻时候的称呼——红姨!

  “你认得我?”红姨面露惊讶……

  “上次来过一次,见有人这样叫你!”

  “小姑娘记性真好,肯定聪明呢!你能取到这样的老婆算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的!”

  “还早呢!”

  “不早!男人在外面奔波就得早点儿成家,家里有个女人帮着料理,才有一个家样!

  再说人家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这年头难得找到一个这样的,你还不快点儿抱回家,被人抢了哟……”大妈开始絮叨起来,过了几分钟,叶臣戚才带着江小夏一块儿溜了。

  ……

  两个人一块儿去了不远处的国营食堂。

  这会儿国营食堂都早餐都快要收市了,江小夏他们走过去,包子馒头油饼都没有了,只有小混沌……

  叶臣戚点了一碗小混沌,小混沌端上来,香喷喷的。

  江小夏老早就注意到这个小混沌是手擀的皮,皮很薄,肉馅儿很大,滴了几滴麻油,撒了葱花,看起来很香……

  二十一世纪饺子混沌的皮早就是机器批量生产,一般的店铺已经吃不到这种手擀皮的小混沌,江小夏唯一一次去吃手擀皮的混沌还是在香港的一个小巷子里,是何琛带她去的!

  说起来应该是前世他们见得最后一次面。

  江小夏作为时尚总监,从巴黎时装周回来就跟着何琛一块儿回香港述职,开会开到晚上十点半,两个人吃饭都有些挑剔,都不太喜欢吃飞机餐,从下了飞机就开始开会,整整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吃东西。

  江小夏知道何琛喜欢吃蒲兰家的烧鹅饭,特地点了蒲兰家的烧鹅饭,但是饭送到了,何琛把快餐盒放在一边,开着车带着她一块儿去了小巷子。

  在香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高楼大厦遮天蔽日,二十平米的小房子可能住着一家五口,人的个人空间被无限缩小,江小夏还真没想到香港居然还有这样的小巷子。

  这个小巷子让她想起来以前看得港片《花样年华》,苏丽珍穿着暗色的旗袍从这里走过去……

  幽暗却优雅,隐藏着隐秘的情绪……

  两个人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小店铺,店铺很小,只有两张桌子,店主穿着蓝色的斜襟褂子,下面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的棉布鞋,一条白色的围裙,十分干净。

  老人花白的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笑容慈祥,别看年纪大,但是行动特别利索,跟七八十年代港片的女仆人一样的穿着,老人的香港话夹杂着广东某乡下的闽南口音,但是声音很是熨帖:

  “小琛!今天有空来看我?!这是那味儿?这我是!?”

  “魏姨!这是我朋友!”何琛指了指江小夏,他们两个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何琛平日里对着别人不苟言笑,脾气不太好,对这个魏姨态度却很恭敬,但是这个魏姨开着一个小店,穿着十分朴素,黑色的裤子都有点儿泛白,显然洗了很多次。

  就按个in小夏是旨在没有办法,把这样一个朴素的劳动妇女跟堂堂何大总裁联系在一起,不过出来工作这么多年,她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也不敢轻视。

  江小夏笑着说道:“阿姨好!”

  “进来坐!”屋里的设计也是八十年代的风格,但是不是现代人刻意仿八十年代风格的那种味道,设计更为质朴,返璞归真,更有味道。

  这里面没有菜单,厨房的玻璃窗前用木牌刻着菜单,老人走到玻璃窗后面,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说道:“小琛还是鲜虾粥,这位小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姓江,叫江宁,你可以叫我MISS江也可以叫我SUMMER,当然也可以叫我小江!”江小夏看了一圈餐牌说道:“给我一个皮蛋瘦肉粥,一个奶黄包,一份叉烧包,再来一个虾饺,如果还有烧麦,再来一个水晶烧麦!”

  这里卖的都是闽南的粥点,但是江小夏却发现居然还有沙琪玛和蛋黄酥。

  “你看你!就吃一份鲜虾粥,工作这么累,就吃这么一点儿东西,那怎么行!”老人家开始抱怨:“我知道你不爱吃包点,今天还有其他的东西,好歹多吃点儿……”

  “够了!”

  老人家显然并不满意,但是又不敢反驳何琛,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江小夏敏感的发现者何为老人跟何琛比较熟悉,两个人坐下了,江小夏忍不住问道:“你们看起来挺熟的!看她的装扮,我还以为我再看港片,八十年代的那种!”

  她说话声音很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两个人年纪相仿,虽然是上下属,多年公事,彼此也算是熟悉,私底下江小夏还是比较放松,说话也放得开,不过还是很细心的帮他把TUO下来的西装仔细的挂在挂钩上,帮他倒了,做一个下属该做的事情。

  何琛平时嘴毒,今天难得高兴,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保姆,她是自梳女,所以这么穿!”

  二十世纪的时候很多广东穷苦人家的女儿去香港做女佣,年轻的时候赚了钱,选择补贴娘家,年纪大了找不到合适的人,很多人不肯将就,或者出于别的原因选择不婚,存钱给自己养老,一辈子梳大辫子,叫自梳女!不过这种老人已经非常少了,江小夏只是听过没有听过。

  周扒皮还真是周扒皮,从小带着他的女佣人都被他折磨的一辈子都不能结婚,江小夏低头寻思……

  “不是我不想让她结婚,这是她自己的意愿,她带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我那个时候还小,这事儿轮不到我做主,我真要把你的脑袋瓜子撬开,看你里面装的什么!?”

  周扒皮宛如探照灯,探进了她脑袋里,居然把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江小夏有些心虚,只好笑着说道:“我知道您很好,当然不是你!”

  ……

  其实何琛对身边人还可以,去年的时候他身边跟了七八年的司机离职,何琛给了很不错的退休金,后来听说他两个儿子没有工作,又破天荒的给介绍了一个工作……

  虽然总是习惯在心里骂他周扒皮,工作忙他又提出苛刻要求的时候,她会多骂几遍,但是她偏偏能发现他周扒皮外表下面的温暖,有时候她觉得还不如不要让她发现呢!

  至少她只会骂他,而不会为此沉沦……

  她不需要发现一个人的好,让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

  “小江!我就叫你小江,多吃点儿啊!”

  老人家年纪大了,笑容宛如一朵菊花。

  江小夏笑着说道:“谢谢你!”

  何琛这人一向挑剔,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店铺肯定不错,江小夏吃了一口粥和点心,还真是好吃,算得上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港餐,虽然点得多,其实分量很少,叉烧包就一个,虾饺一笼也就两个,她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不一会儿就一扫而空……

  “这是你爱吃的小混沌,你还是要多吃点儿……”老人家又端上来一碗混沌:“一碗粥怎么能饱肚子!”

  “好吧!放这儿吧!”

  老人家很高兴的走了,何琛看了一眼混沌就皱眉头,推到她面前:“我不吃!”

  何琛这人工作向来很拼命,吃饭又格外挑剔,吃的很少,江小夏看他碗里的粥都没有喝完,其实心里很心疼,但是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的小习惯,把混沌端到自己面前,吃了一口:

  “你的胃药我放在办公室的抽屉了,要不要我帮你叫一碗……”

  何琛胃不太好,常年连轴转工作,饿过头了,不想吃就不吃,想吃的时候又开始暴饮暴食,半夜胃疼起来找胃药……

  起先她觉得周扒皮这样实在是跟一个没有自控力的小学生没两样,后来她知道他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十几岁的时候,家里就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跟父母分开,十几岁的时候一个人外出留学,所以吃饭向来不注意,渐渐地养成了习惯……

  吐槽又化成了心疼,何琛有时候没有带胃药,她会提醒他带胃药,后来就会随身带着胃药……

  也许跟他在一起,她习惯了带胃药,每次两人一块儿工作,何琛反而不会带。

  江小夏看见何琛挑了挑眉,然后看了一眼她,她就知道他果然又没带:“吃点儿吧!”

  他不说话算得上默认了,江小夏走过去对魏姨说道:“这混沌很好吃,还有吗?再来一碗!”

  “你根本就想吃饭,为什么要来这里?”

  混沌是手擀的皮,很薄,吃起来很有嚼劲,混沌馅儿是纯瘦肉的,剁得很细,江小夏怕胖,吃了一口,发现没有油才放心的吃起来,忍不住问道。

  “你没吃饭,带你来,这里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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