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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梳头宫女


第55章  梳头宫女

    平复下心底的惊骇。

    燕从灵又问了一遍,“能确定吗?皇贵妃被杀之后,据说为了防止她魂魄出逃,可是特地用了凤凰血凝出的玉镇压。九天九夜,神魂俱灭。”

    简单一句话,就是死的连渣都没有了,根本没有夺舍复活的可能。也是自那之后,再无人见过凤凰。

    “奴家什么都能认错!唯独血海深仇绝无可能!”

    女魅咬牙,两行未干的血泪还挂在惨白腮上,看起来分外骇人。

    “奴家记得的清清楚楚,她就是给皇贵贵妃梳头的那名宫女!”

    燕从灵没有再否认。

    楼弃雪轻叹一口气。

    “今晚先住柴房。”

    楼弃雪睡觉很安静,除了长手长脚过分黏人外,他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极淡的香,不细闻甚至觉察不出来。

    同床共枕百年,他清楚她所有的习惯和不为人知的隐秘。

    说什么?

    燕从灵脑海醉酒般散乱。

    “给你讲什么好呢。”

    三更天冰凉。

    “那条狗我给你拴好了。”

    如山林清泉,清风拂面,也令长久困于梦魇的她难得舒缓几分。

    似乎看出她的茫然无措,楼弃雪俯身,从床底下翻出一只小匣子。

    腥甜弥漫。

    “你先好好躺着。”

    咔嚓。

    隐约之中似乎有什么超过预料,她下意识又想蜷起指尖,但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覆着,只能作罢。

    热气氤氲着浓长的鸦睫,燕从灵低垂下眼睑,哑声说道。

    神思一恍,燕从灵猛地惊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

    “如果是这样,那帝京新起的庙就另有说法了。”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时,她明显一愣,下意识想要后缩。

    “嗯……”

    男人低垂着头,发带被勾落,长发散了一身。那袭衣袍被鲜血浸染成殷红,胸襟处露出一点断剑,闪着锋利冷光。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麻木没有,仇恨更甚。

    但最为困惑的一点是,迄今为止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

    她目光直勾勾看向不远处,就像之前的无数次梦魇里的一样,那里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破碎身影。

    忽来的光亮刺得燕从灵眯了眯眼,身前的新被褥染了一大片血污。

    师伯精通药石之道,天下闻名,但对上她的梦魇也只能是压制。

    匣子被打开,里间厚厚的一摞书看的燕从灵一愣。

    这样的药她吃了十多年。

    她就不信了,什么样的妖邪还能飞天遁地了不成。

    少女眼睫轻颤。

    终于习惯身旁多躺这么一个人。

    她和他单独闲聊的时候不多,有也像眼前这样不知道说什么。

    燕从灵不置可否。

    “从灵?!!”

    竟是一堆话本子……

    下一刻,温热指尖落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将少女手指勾出。

    那是妖气干净的精怪才有的。

    燕从灵一眼就认出——那是朝夕相处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本命剑。

    六一.二二三.一四一.一八五

    只不过,这次既不是祖母、也不是她的父母……

    女魅恨声道,“奴家要看着她死了再入轮回!奴家被执念折磨这么多年,不亲眼看到仇人伏诛,难以合眼!”

    楼弃雪端了碗热汤给她,轻车熟路从柜子里抱出一床厚被。

    只可惜全在那场火中烧成灰烬……

    “谢谢。”

    她含糊不清地应,双手却不由自主揪紧被角。

    所以……这次想见到的又是谁?祖母、母亲、还是父亲?

    燕从灵有些乏力。

    楼弃雪将灯移近了些,跃动光亮间她看清上面的字。

    看出她这是因天气冷了,怕大黄狗拴在外头会被冻死。楼弃雪放下纱幔道,“明日我再给它修个窝出来。”

    宁氿为质归来遭遇追杀之际,那名老僧帮着藏人。皇贵妃如果真的还活着的话,包括云山和宁氿后人在内,只怕都不会被放过。

    这也是她没有拒绝女魅的原由。

    被褥被换上新的,楼弃雪取来她常吃的安神药。燕从灵梦魇每次陷的深了,便会像现在这样呕血。

    一只妖而已……紧握的双手松了松,她正想转身离开,余光却兀地瞥见对方的手。

    那双昨日今日内解过她衣扣,洗衣做饭、勾放床幔漂亮修长的手。此刻血淋淋一片,深可见骨……

    墨色长发、月白衣袍。

    儿时她总喜欢俯在长辈肩头,听外头的草木山川,收集一箱又一箱的话本子,宝贝般悄悄藏在床底下。

    “又做噩梦了?”男人将茶杯放回,扶着她重新躺下。

    “过几日你随我去一趟冥河,查查看近年来有没有夺舍之人,顺便度河入轮回。”

    伴着淡香,奔波数日的疲惫很快让她陷入深眠。

    相比先前铜镜中的幻象,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凄凄笑了一下,眸底涌着复杂沉默却又浓烈的情愫。

    照理来说,像皇贵妃这样被枭首斩杀过一次的妖物,即便复活夺舍也应该是怨恨冲天,所行之处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

    仅穿一袭单薄雪白亵衣的男人,眉眼依旧昳丽,却比往日柔和,笼着灯烛光影,“我讲的慢一些,你闭上眼睛听。”

    但没走几步,燕从灵忽然顿住。

    是不知何时已经熟悉的。

    又是熟悉的无边血色。

    燕从灵躺下的动作一顿,抬眸问道,“拴哪里了?”

    帐内昏暗,衬得他那双手指节修长,皎洁如月。

    一想到这样的手明日要去盖狗窝,燕从灵有些好笑。

    “奴家不想!”

    没过足踝的血河泛着一种诡异的褐红色,黏稠腥臭,一眼望不到头。她就犹如被拘住的魂,永远困缚在此地。

    少女摇了摇头。

    很新,应该才买不久。

    近十年里,提及妖物脑海中只有那片血色,即便清楚不能恨屋及屋,但也难以做到坦然相待。

    房间寂静,只有温水被注入杯盏的轻微声响。

    但对方动作更快,一把扶住她的肩,“很疼吗?”

    “看来今晚你是睡不着了,索性和我说说话吧。”

    楼弃雪坐起,慌忙伸手去摸灯盏,连法术都忘了。

    见她分外沉默,楼弃雪只当她心神未定,挑了一本出来。

    “就这个吧,书生夜半遇狐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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