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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第十八章两只鸡引发的血案


  胸口疼得厉害,咳嗽直见血沫子,真TMD不容易。

  死胖子扔给我支红梅烟,总想着戒烟,确实难。靠着一款名叫“北极冰”的电子烟,勉强维持着生命力。

  “咋了老伙计,抽上电子烟那破玩意了。”

  我只能苦笑,这也是无奈之举。卖一张彩票公司才给我八分钱的利,蚊子腿而已。好在附近都是盲流子,都指望一夜成名,带着口罩来我这儿领彩金。

  一个个见了红纸上谁谁谁又中了两万块,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抽两块五的烟,买次彩票就得二三十。依我说,纯属没脑子,有那钱买两个腰子回家爆炒个腰花,省得他们老婆没事来找我解决需求。给我榨得面色金黄的,还得给这帮孙子沏上茶叶。没办法,谁叫人是咱的金主。

  “你这呼呼往外吐血沫子是咋了?女人来了的时候你不能碰,更别说舔了。口味真TM重。”死胖子把烟头里残余的烟沫搓进个小瓶里。平时在外面打肿脸抽烟卷,回家抽卷烟。

  听了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将死胖子的茶水泼进花盆里。

  “我可早晚有一天干死你个胖子。他狗东西明太鱼,给老子打得口鼻窜血。”

  昨天傍晚,三头来我这打彩票,我明显感觉到这孙子比往常高了能有两公分。

  “小郝,温一碗酒,要一碟茴香豆,这次是现钱。”三头叼着牙签,穿了件破西服。

  我贼烦这老东西。听说他是早期的留洋生,现在经营着家养鸡场。他老婆也是其中一只。

  “三儿,你TM走错片场了。茴香豆没有,我只能把你大肠头抠出来给你下酒。”对付这种装B犯,就不能惯着,劈头盖脸一顿骂就得了。

  “草,真没意思。下里巴人!连莎士比亚的《孔乙己》都没读过,悲哀啊,悲哀!”

  彼时阿杰正在我这儿蹭WIFI,也不甩他好脸。阿杰文化水平和三头差不多,顶多拿小马过河说说事。他听到“莎士比亚”,嘴角邪魅地一笑,指着三头的鼻子喊着:“‘啥是笔呀’?我和郝儿都光棍一条,这个问题你得回家问你老婆。你要问不明白我亲自去。”

  三头一向忌讳别人谈到这个问题,握紧了拳头。一股劲风飘来,三头在阿杰的脑袋上狠狠地弹了个脑瓜崩。

  屏幕上的快三刚好更新,蹦出来个豹子:666。

  我早知道这蠢货一条废柴怂的很,但同时又可怜他。他虽然叫三头,但在家中排行老大。这外号由来得也很可笑,过年人家指着山羊问他几头猪,他回答三头。

  我生怕有天晚上,他老婆捧着他脑袋喊一嗓子:“三头,该吃药了!”

  阿杰从小混社会,让三头这瘪三弹个脑瓜崩那还了得?这虽然不疼,但是却是明明白白的侮辱。他性格极其狂躁,喝啤酒都是灌一瓶砸一瓶的好手。

  他把袖子一撸,露出手腕上的蝎子来。“我说三儿,长能耐了是不?上朝鲜念个书整得跟什么似的,我镇不住你了呗?”

  三头充耳不闻,递给我四块钱和一张纸,上面是他预判的号码。“打一单一组。”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还是咋的?”我看到阿杰已经光着膀子甩了甩头发,情知不妙,急忙先把打出来的彩票递给三头,随后把易碎品全都收拾进柜子。柜台是玻璃的,思前想后我朝上边吐了口痰,连自己也看不下去。想必阿杰不能再对他动手了。

  三头抓起彩票就退,走路一瘸一拐,活像个鸭子。但阿杰不依不饶,一路追出去两三里,把三头为数不多的头发薅下来一半。

  三头哭着走了,发誓将来要在阿杰葬礼上吹一首《百鸟朝凰》。他吹不吹得出来我说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向挺能吹,还八竿子打不着天。

  这边我才把茶杯茶壶啥的搬出来,三头老婆揪着他耳朵就来了,说丢了两只鸡。三头说是放我这儿了,让阿杰拿回去喝汤,吃啥补啥。

  这很明显,三头这孙子是报复。他不敢拿阿杰说事只能来折腾我,要找鸡的话他身旁就是,如假包换。阿杰出去砸地摊喝啤酒了,留我在这儿跟这两人扯皮。

  柜台也翻了,箱子也敞开了,这女的不死心。他说我裤裆涨的那么大,肯定是把鸡藏里边了,非要我脱了裤子好好检查检查。我这人出了名的老好人不乐意惹事,但一琢磨底线还是要把持住,万一她真给我带回去做个小鸡炖蘑菇我吃不消。

  她就死活要看,我就死活不给看,三头死活不让看。逼得急了他说也许是我把鸡放出去赚钱了,可能包完夜就回来了。我说你能不能别把你家的商业模式强加到我头上,以后我这彩票站还怎么开。

  两口子气急败坏,打110报警叫来了明太鱼和赵逞能这两个恶霸。我一向知道他们的一贯作风,在业余刑警界也是很出名的。道理很简单——“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虽然没有老虎凳和辣椒水,但是笤帚和小孩手腕粗的擀面杖管够,专挑心口窝怼。由于垫了报纸,血沫子吐了一地,但表皮看起来像刚从娘胎里钻出来一样,毫发无损。我心中暗自叫苦,平时提起明士杰就竖大拇指。对付周边这群土匪一样的混蛋,非暴力不能制裁。

  但是终于轮到了我头上,我后悔做一个键盘侠。他对待我这个铁杆粉丝毫不客气,用小棍扒拉着眼皮不让睡觉。我去网吧包宿包地多,不睡也就不睡了。三头肾虚的厉害,挨不过招了。鸡让他偷着卖了,想买本王阳明写的《西方哲学史》,那是他在一家咖啡店里看到的。

  然而钱还没来得及花出去,正垫在鞋垫子底下。我还纳闷这小子为啥突然高了一两公分,弄了半天是一摞毛票硬垫起来的。

  我被无罪释放,他们请我喝了碗豆浆,还恐吓我把住口风,否则下次喝得就是脑浆。我对二人粉转黑,骂起明太鱼来顿觉浑身舒爽。三头被留在所里,具体情况不详,但依照二人的做派来看,下次见到要么瘸了腿,要么是变光头。

  他老婆临走和我说要补偿我,但我转念一想,为了全村人的身体健康,要洁身自好,遂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把昨天的经历讲给了死胖子,死胖子同样哀鸣一声,明士杰为辖区治安立下了不世之功。

  “郝啊?我以前听人说,你是个人物,阔得很!康师傅一碗接一碗,钱一把一把掏,都不带心疼的。为什么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我拿一毛硬币刮着新到的刮刮乐,得嘞,三百块又进去了,害人不浅。我吸了口电子烟,琢磨着跟他扯会犊子。“那是,就这么讲,以前,一块钱的钞票掉在我眼前,我都得考虑一会再捡。”

  “为啥呀?”死胖子疑惑地看着我,给我上了根烟。

  “就这么点小钱,为了它低头,丢人不?”

  死胖子顿时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脸谄媚地问我做什么工作的。

  我欲待编个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的故事给自己脸上贴金,突然门响了。

  进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白色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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