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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非真


  “童话故事中,王子最终吻醒了公主!”应秘书意有所指地看着忙进忙出的云渊。她正将一个奇怪的头罩从玻璃棺中取出,而那玻璃棺中,静静地躺着一位面容若天神般精致的男子。(音:six  hours)

  “要吻你去吻,我可没兴趣。”

  “啧啧啧……”应秘书感叹道,“大人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

  “没事做是吧,”云渊踢踢应秘书的椅脚,“没事做给我去清理猫砂盆。”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惊梦,此刻,梦醒了而已。云渊的家,一切如旧,没有弹痕,没有创伤,只有书房旁的那个房间中,依然躺着的那个男子,告诉着所有人,那曾开裂过的伤痕。

  应秘书乖乖去倒猫砂、逗猫、买菜,准备烧饭。家里,只剩下了两“人”。

  昏暗的房间中,没有点灯,渐近黄昏的夕照,自窗帘的缝隙中,透入点点微光。

  头罩已经不再需要,过往的记忆,已在它和它之间完成了同步,未来的记忆,将由他来续写。云渊伸出手,轻抚他那精致的脸庞,她忘不了那个纵身跃向自己的身影,忘不了坐在刑椅之上,以为她来接他时,那颗欣喜的向死之心。死亡,是一种仪式,界隔了的,是你将不再是你自己。虽然他从未离开过,可他确确实实经历了那场残酷的仪式,自己要的,难道只是一个人,代替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投下他影子?她窃取的他的大脑,难道只是另一抹子弹之尖的红痕,一切,会不会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到底,他还是那个他吗?就像他也同样会问,你,还是那个你吗?

  云渊轻轻俯下身去,凑近了白泽的唇,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可恐惧却在她心底悄悄滋生。或许王子其实根本没有吻醒公主,因为只有吻醒了的故事流传成了童话,那没有吻醒的故事,是被人们刻意逃避和遗忘的现实。

  云渊突然颤抖地直起身子,只感到脑中一阵嗡嗡作响,是那颗三维的心,剧烈跳动着,神的彼岸,激起一阵波澜。

  她慌乱地逃出了自己的家门,就像一年前,慌乱地逃离了自己的餐馆一样。她要出门透透气,她害怕,怕他再也无法回来,怕回来的再也不是他,那种恐惧,压抑得她近乎窒息。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大学的湖边,晚风吹动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静静泛着涟漪,这座小亭,是她初遇白泽的地方。

  天之涯,海之角,那个孤独的恶魔,看尽人间的花开花谢,数尽彼岸的日升月落,她以为,这个世界里,只有她自己,看见的,唯有自己的影子,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回响,永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不好意思,我抢了你的猎物……”那个好看的微笑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出现,在恶魔的世界中,激起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那声在她的耳边轻轻唤出的“云渊——”,十六年来,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依然真实地存在着,第一次感受到有另一个生命在她的世界中留下了投影……

  “云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云渊惊讶地回过身去,却只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站在斜阳之下,只是这次,她在亭中,他在亭外。“云渊——”,同样的呼唤,他重又闯进了她的生命,就像一年前的那句,告诉她,她再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你回来了。”千言万语,却只凝结成了普通的一句应答,仿佛她与他经历的根本不是生离死别,仿佛她根本知道,他们终会再次相遇。

  可白泽的眼眶中却溢满了泪水,他再也忍不住地冲了上去,一把将云渊揽入怀中。

  谢谢你!谢谢你还是那个你。

  你还是那个你,我还是那个我,她也还是那个她,可你,却不再是她的那个你。

  “你是谁?”

  “明真。”

  “你又是谁?”

  “白泽。”

  “你们是什么关系?”

  “爱人。”

  明真挽着白泽的臂弯,娇嗔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而白泽,怜爱地轻抚着明真的头发,满眼的幸福。

  “为什么会这样?”云渊挽着白泽的臂弯,将他带到了明真的寝殿外。

  “是那只猫!”小内侍看到云渊,激动道!

  “嗯,是一只死与生,叠加着的猫!”老内侍感慨道!

  此时的云渊,出入任何地方,都如入无人之境,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可所有人又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他们只知道,这个世界,因为云渊的存在,从此将再不一样。

  看着寝殿中的明真,和那道虚无的影子,白泽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们男人的劣根性,恋旧啊,没办法。”云渊没好气地看着白泽。

  “啊?”

  “我有能力报复明真,让她体会我所失去的一切。可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你心里会好受?说不定到时候愧疚心一作祟,又要跟我作起对来了。我说过,对于明真来说,最大的残忍,是我动了世界上所有人,却唯独不动她。”

  “她对着一道影子说话,你这叫没动她?”

  云渊抬手在白泽眼前轻轻一挥,突然,白泽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道黑影,竟真真是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

  “磁粉?”

  “不是!是明真想要的那个你,是只属于她的那抹投影,不是作为亲哥哥的你,不是为了我迷昏她的你,更不是跳下了火崖的你,她要的,就只是想象中的你,一抹美丽的浮光掠影而已。”

  “可那一切都是假的,她就这么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吗?在虚无中荒度一生?”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又是谁?在感悟着假与真?”云渊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去,“如果整个世界都只是一抹投影,是这个宇宙以物质的方式所表达出的‘相’,那你如何能说我们的世界就是真,明真眼前的幻象,就是假呢?一切,都只不过是不同的表达方式罢了。其实世界的存在本无所谓真假,人们承接了这抹投影,那么对那个人而言,她所承接的世界就变成了真。明真也不例外,与其让她活在一个失去一切的世界中承受痛苦,何不干脆让她去到那个满足她一切幻象的梦境中呢?那个梦境,你看到是为假,但她所见,却为真。”

  “虽说如此,可到底……”白泽沉默了,或许这样,对于明真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白泽,你知道吗?有人做过研究,如果控制蚁群的真的是蚁后,那么蚁群的雌雄比应该是1:1,但实际上,蚁群的雌雄比,却是3:1。”

  “什么意思?”

  “其实蚁后,才是整个蚁群中真正的奴隶。从明真想成为蚁后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她终将失败的结局,我只不过是让这个结局提早到来了而已。”

  “若是你,会怎么做?”

  “马塞尔·杜尚曾说过一句话,‘艺术作品,艺术家只负责创作了一部分而已,真正完成它的,是观赏者’……我,便是创作了这样一件超越生死的作品,供看客去观赏、去完成,最终,愿者,上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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