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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齐聚封魂幡


  苏木屏退守在左右的卫兵,弯腰进得凤净尘营帐,见其坐在桌前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苏木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笑问:

  “如今你师父回来了,你这做弟子的也不知去看看她,之前不是一直在念叨着她么,这下怎的又独自一人躲起来?”

  净尘侧了侧身,头埋得更低,支吾道:“我,我不要做师父的弟子了。”

  苏木挑眉,似不料一向乖巧的净尘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为何?”

  “因为我会连累师父,当初若不是为了替我报仇,师父也就不会消失这么久。”

  苏木笑着揉揉凤净尘的脑袋,道:“银笙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有原因的,你是她唯一的弟子,受了委屈,她自然要为你讨个说法,你无错,便无须自责。”

  凤净尘抬头,咕哝一句:“可是我不够强大,在师父遇难之际,我却躲了起来。”

  “当时你灵智尚未恢复,能把魔界防御图安然带出来已是极为不易,何况我们能夺回第二十三城祭月城,第二十五城广禄城,第二十六城辛城,第二十七城古城,皆是你带回魔界防御图的功劳……”

  凤净尘面色严肃的打断苏木讲话:“那是师父给我的,是师父的功劳!”

  “……且先不管是谁的功劳,你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却是真的。”

  凤净尘皱着整张脸:“我已经不是师父的弟子了。”

  苏木突然正色道:“净尘,你真的不想再做银笙的弟子?”

  凤净尘犹豫半晌,一句话也没说,一脸颓靡地缩在椅凳上。

  苏木无奈摇头:“银笙昨日还与我念叨你,担心你身体未恢复,会受到众人的排挤,若你想通便去向你师父问声好,以一颗赤子之心待她,可做得到?”

  凤净尘抬头呐呐地看着苏木,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噙满泪花,张张嘴,却是不知要说些什么。

  苏木笑:“去吧,莫忘了带午膳过去,这几日我忙于军中事务无暇照顾她,你便多费心些。”

  凤净尘嗡声嗡气地应了一声,脚下步伐却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正值众卫兵吃饭之际,凤净尘盛了饭菜正要离开火卫营,身后却传来一道不大不小的讥讽。

  “凤小将军又来盛饭啊,今日怎没有让未副将陪你一起?”一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走近清秀少年,大掌拍在少年身上,粗犷豪放的道。

  凤净尘不动声色的躲过壮汉另一只挥过来的手,笑道:“武副将这么晚才来吃饭?”

  武副将觑笑道:“凤小将军修为至高,又是苏木神君面前战功赫赫的大红人,平日里操练也可免了去,不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一日不去校场松松筋骨便浑身难受得紧。”

  凤净尘握紧手中的盘子,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朝壮汉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日未副将不在,你以往的嚣张气焰哪去了?”

  凤净尘头也不回,声音平静道:“武副将若是不把军中规矩放在眼里,大可继续滋事挑衅,我想执罚使不会太忙,应该能管教一下你。”

  “呸,敢威胁你武爷,今日武爷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武副将说罢,朝凤净尘一个猛扑,模样凶狠,丝毫不见大将风范。

  凤净尘侧身躲过,几个回合下来,未出一招。

  “狗咬人就打得这狗再也不敢吠,不是早就与你说过,别人怎么折辱你的,你便怎么还回去。”

  凤净尘猛地朝身后看去,看到来人,瞬间红了眼眶,“师父!”

  银笙背着手走近他,看到他手里端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

  接过凤净尘手中的菜盘,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惦记着你师父我没吃饭。”

  一听这话,凤净尘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咕噜一下就滚下来,银笙顿时慌张地为他擦着泪,以为是方才声音太厉吓到他了,忙放柔了语气道:

  “怎么了,我方才是与你开玩笑的,怎还哭得这般委屈?”

  已经开始打哭嗝的凤净尘,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眼泪又是一通哗啦啦乱流,周围开始有人对银笙和凤净尘指指点点,便是那壮汉亦道:

  “真乃稀罕事,咱们的凤小将军竟然哭得比个女子还伤情,莫不是被哪个姑娘伤了,说出来,也教哥哥们乐呵乐呵!”

  “会说人话么?”银笙冷眸横扫过去,顿教那壮汉如坠冰窖,浑身一个激灵。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敢这么和你武爷说话的,这北境军就找不出几人,当心你武爷……嘿嘿,让你不快活,哈哈哈哈!”

  银笙放下手中菜盘,自鼻腔哼出一声笑:“敢与我这般说话的,这北境军也找不出几人,方才便是你对净尘出言不逊,是吗?”

  武副将扬着下颌,语气甚是傲慢道:“爷何曾对他出言不逊?爷方才只是在教他军中规矩,你一个屁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想要替这小子出头?”

  银笙微阖眼敛,神情已有些不耐:“现在跪下来向净尘道歉,我便考虑考虑,饶了你!”

  闻此言,武副将原本淫笑的眸子立马阴沉下来,他抖着络腮胡怒斥:“不知天高地厚的……”

  话未来得及说完,他便被银笙单手掐住脖颈提起来,无任何招架之力地被甩出去几丈远,吐出一口血便悠悠晕死过去。

  这件事很快便惊动了执罚使,扶渚眸光晦暗不明地打量了银笙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悄然发生着变化,似今日此举,绝不是三年前的银笙会在冲动之余做的事。

  银笙勾唇嗤笑一声,径直端过饭菜,领着凤净尘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原地。

  扶渚眉头深拧,原本以为她在长佑山修习的那段时日,性子已温和了许多,又在军中待了这般长的时间,想来心性,脾气已沉淀不少,如今三年未见,她却越发张狂了。

  苏木方从广禄城回来,便听到底下人议论银笙冲冠一怒为蓝颜,将武副将打伤一事,顿时黑着脸将银笙揪到跟前,还没开口,银笙便自觉的承认了犯下的过错,并且表示,日后谁若不服,便揍到他服为止。

  苏木一听,行动比反应快,直接将天兕拖来为银笙来回请了不下十次脉,银笙再傻也看出了苏木的用意,她直接起身,挥手将两人赶出帐中,坐在桌边闷头想事。

  北境的夜里一如既往的冷,银笙懒得运转玄力御寒,直接裹紧被子坐在榻上,反复翻看那两面封魂幡,心中一时不解。

  长昔缺失的是一魂两魄,如今两魄在自己手里,那一魂不在极毓手中会在哪呢?

  当初他应当是把这两面封魂幡与自己一道扔进寻奂谷,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控制长昔,为不让三面封魂幡产生共鸣,他应当不会把另一面封魂幡放在偃珀城。

  正想得出神之际,帐外忽传来苏木的声音:“银笙,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

  银笙没有起身,裹在被中露出一颗小脑袋,朝苏木努嘴:“随便坐!

  军中事务都处理好了?怎有空闲来找我?”

  苏木捏决兀自为自己温了一壶茶,不紧不慢道:“你回来已有好几日,我都未与你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今日正好得空,来与你唠嗑上两句。”

  银笙咧嘴笑谑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哪有空管我这等无名小卒。”

  苏木摇头笑叹:“身不由己罢了,待北境战事结束,你可有何打算?”

  银笙从被中探出手来,端过苏木递来的温茶,道:“自是和长昔游遍六界,再寻个清雅小地隐居,也过一过凡人的农耕生活,岂不快哉!”

  语罢,银笙微泯了口茶,随口一问:“那你呢?”

  苏木失笑:“我哪也不去,就留在虚庭峰罢!”

  银笙歪头轻咦:“你不是最爱往外面跑吗?难道……你有了心仪的女子,想与她过安稳的日子。”

  苏木凝了银笙半晌才道:“六界我已走遍,再无任何景可入眼,倒不若留在虚庭峰,侍弄侍弄那个药园子,省得天兕在我耳边日日叫苦不迭。”

  银笙似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天兕嗜酒嗜炼丹药,那药园恐经不得你手。”

  苏木知银笙所指为何事,亦是没忍住朗笑起来,笑声清润透耳,教站于帐外的扶渚慢慢紧皱眉头。

  帐中断断续续传来两人的笑声,看来今夜来得不是时候,看了眼手中的食盒,扶渚终是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银笙抹一把眼角的泪花,捂着笑痛的肚腹道:“这事你竟然还记得?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大部分人事物还只是听天兕说过,我以为这事谁都不知道,没想到啊!你还藏了一招。”

  苏木止了笑,但微弯的嘴角却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大半夜跑到后山挖坑把自己栽起来,我当时都被唬了一跳,唤你,你也不应。

  之后我好不容易把你搬回青渊阁,你却反复折腾了一夜,一直闹着要种出千千万万个自己才行,我对此始终不得解,你当时为何如此执于要栽种出这么多个自己?”

  银笙愤恨道:“当时日及说长昔身边将来会有很多女子,说若是我不想被扔出虚庭峰,就像那些果树般,种出很多个自己,这样就没有其她女人敢觊觎长昔了,我竟然还信了他的话!!”

  想到什么,银笙拿出封魂幡,道:“有一事我还未与你说,长昔之所以一直被魔脉控制,是因为极毓将他的一魂两魄封印在了这封魂幡里。”

  “我知道,就在你去偃珀城那日,极毓派昼惟送来帝尊成婚的宴帖,并将此封魂幡一并交于我,极毓大抵是想用封魂幡威胁我。”

  “长昔成婚那日你去了?”

  苏木隐晦地点了下头,他瞧银笙面色无异,不知她心里所想,只得试探安慰道:“帝尊失了一魂两魄,与魔界公主成婚绝非他意愿,你别难过,你应当知道,帝尊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只他如今身陷囹圄,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银笙歪头不解道:“我为何要难过,与他成婚的人是我,六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为我们道喜,我有何难过的。”

  苏木满脸震惊的看向银笙。

  “与帝尊成婚的是你,那魔界公主呢?极毓为人奸滑多疑,且修为之高,便是帝尊都得小心应对,你又是怎么骗过他的?”

  银笙道:“一开始他便识破了我的身份,我之所以能在偃珀城安然呆上十日,不过是他陪我演的一出戏,一出如何在生与死的较量下,角逐出胜负的戏。

  他布的局,唯有我可破,是杀之永除后患,还是施以怀柔政策将我收揽,极毓选择了前者,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会活着回来,想必他此时正在悔恨只是将我扔进寻奂谷,而没有干净利落地杀了我。”

  苏木猛地站起身,“寻奂谷?极毓竟然把你扔到那个地方,他真是该死!”

  银笙挑眉:“难道你也知道寻奂谷这个地方?”

  苏木点头,与银笙逐一道来。

  半个时辰后,银笙摸着手腕处被毒障侵蚀的几道伤口,上面落的暗红硬疤如今还留有清晰可见的印子。

  与苏木讲了自己去偃珀城后的事,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刺痛了苏木的眼,在她说来再平淡不过的事,里面到底暗藏多少杀机,银笙又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生与死的边缘活下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幸,我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封魂幡,等过两日我便去偃珀城,把长昔带回来!”

  说到玄清尊,银笙面色不自觉柔和下来。

  苏木将封魂幡交到她手中,道:“这几日我与众将士商榷攻打偃珀城一事,已定于两日后大军出发,北境这一战打得太久了,将士们也疲了,两日后与魔界一决胜负。”

  “确实,我正好找极毓算一笔总账。”

  “那好,这两日你准备一下,我也该回去了。”

  第二日,银笙正在摆弄她的战甲,这是她初入军时,日及特意找神界最好的铁匠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为她打造,三年未穿,本以为落了不少灰,今日从日及那处翻出来,却比刚打造出来时还要埕亮。

  南石与阿芜提着食盒,抱了一坛酒来找她。

  银笙放好战甲,与她二人坐到桌前,调笑:“方我便闻道一阵酒香,一猜便知是你二人,唯你二人懂我出征前,喜爱喝清客镇的清客酒。”

  南石倒满三盅酒,先道:“当初与你说好一道上阵杀敌,如今我与阿芜却食言了,这一杯酒,权当我的歉意。”

  语罢,南石仰首喝尽。

  银笙笑:“我会连着你们那份一起,等我凯旋而归!”

  三个酒杯相碰。

  “等你凯旋而归!”

  “你我再共饮坛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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