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罗山堂-议事堂

　　龙明阳和苏笠半跪在天罗首座面前。

　　“你说你杀了一个羽人？”首座一席黑衣站在议事堂中的九州地图前，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扯起问道。

　　“是的，看发色应该是个羽人贵族，而且能在满月的日子快速凝出羽翼，我怀疑应该曾在鹤雪团中效力，战斗意识很强。死在我的刀下，不枉他还算强大的武技了。”龙明阳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说起自己的战绩很是骄傲。

　　“明阳，我中意你的就是这一点。自身的骄傲和对自己武技的自信，能成就你也能毁了你。”首座转身看向身后的九州地图，“但你是个孤独的人，你为何不唤醒守夜人与你一同前去？纵然这不是堂里发布的悬赏，但笠儿修习的秘术作为助力确是不可忽视的强大。”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与苏笠无关，更何况若是我敌不过那羽人，死的也只会有我一个人。”龙明阳语气变得坚硬如铁，“我自己做的选择，自己造的因，就该自己去尝这果。首座你很了解我的，我自己死了便死了，带上不相干的人一起死，就是走在黄泉路上，我也会自责。”

　　“首座，明阳的武技值得信任。”苏笠淡淡的发话。

　　“说说后来的事。”首座摆摆手示意不必再说下去，“那个逃走的男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并不清楚，当我抵达那座亭子的时候，他们正要离开。更何况与那羽人激战的时候，满心都是刀光剑影，无心再去顾及这么多。”龙明阳顿了顿，“但我隐隐觉得，与息家十几年前的那场变故有关。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解释了，并且那个穿黑色大麾的人说话时带着一股贵族的清贵气息，我想应该是息家当年十五旁支中身居高位的人。也只有那些世家里成长的人才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舍弃棋盘上任何一枚棋子的决定。”

　　“这么说，你认为这就是为你而布的一盘棋？”首座转过身，面向龙明阳和苏笠，看着龙明阳的眼睛问道。

　　“在首座可以看穿谎言的亢鬼之眼下，明阳不敢撒谎。”龙明阳低头避开天罗首座的视线，“还有一句话明阳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吧。”首座一挥衣袖，淡淡道。

　　“我和苏笠近期接到堂里分下来的悬赏，已经和天驱辰月有太大的瓜葛。不知首座心中对天驱和辰月怎么看？”龙明阳头越发低了。

　　苏笠诧异地看着龙明阳，不明白他怎敢问出如此逾矩的话。

　　“告诉你也无妨，上次由你和龙匈两组人一同抓捕的正是天驱的大荒之鹰。”首座挥手指向身后的九州地图，“明阳，我问你，如若真的掀起席卷整个九州的乱世之火，你觉得我们应该追随哪一方？是力量更强但决意燃烧世界的还是几乎没落但想要守护世界的？这九州已经分离了太久，总会有一个声音来呼喊天下的。”

　　“那么首座决意选择辰月么？”龙明阳不解道，“但我们都知道辰月的教士认为这世界是神创造给自己的战场，若是辰月的黑幡真的在九州畅行无阻的话，他们乱世的愿望不就已经实现了么？”

　　“那我问你，如果辰月选择的火种真的将整个九州点燃了，那么他们还能从九州大陆中找到一滴水来扑灭这火么？”首座轻轻笑道，言语里都是对不懂事后辈的宠溺，“你啊，看问题太局限。等到将来你真的执掌整个天罗山堂，目光可要放长远些。”

　　“明阳不想执掌天罗山堂，明阳只是想将当年发生在息家的事了断了而已。”龙明阳说起息家，寻常的言语里就带上了些许杀气。

　　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侍从进入议事堂，半跪拱手道：“首座，家中老人们等待您许久了，让卑下前来催促。”

　　“行了，你们去南淮的事就到这里。”首座摆摆手示意黑衣侍从退出议事堂，语气就像是老人对家里年轻人的叮嘱一样，“明阳你和笠儿就先回去休息吧，一路上舟车劳顿，应该好好睡一觉才是。”

　　“明阳告退。”“笠儿告退。”龙明阳和苏笠半跪着拱手道。

　　天罗首座挥挥衣袖。龙明阳和苏笠转身退出议事堂

　　龙明阳快要走出议事堂时，听见天罗首座含笑的声音：“其实，辰月的教士出手很是阔绰。”

　　当龙明阳心中满是惊讶，回头望向天罗首座的时候，九州地图前的一席黑衣却已经消失了。

　　天启城-息家祖祠

　　“就是说叔父你穿着黑麾一路奔波到了南淮，却落得一个狼狈逃离的下场？”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跪在祖祠里的琳琅满目的灵牌前，带笑问道，“叔父你这可是把息家的脸面丢到了下唐南淮城啊！”

　　“龙明阳不像你我想的这么简单，他不知为何成了一名天罗，并且天罗的刀丝在他手里简直形同臂指。”脱去黑麾的男人漏出斑白的须发，对灵牌前男人的话置若未闻，微微摇头道，“我在远处看着他放出刀丝，心里其实惊惧得很。”

　　“想不到叔父纵横天启朝堂数十载，依然会对年轻人的武术感到害怕啊！”男人还是笑，“不必担心，就算他是天罗中的佼佼者，几百死士过去，也得死了。”

　　“家主所言极是。”鬓角斑白的老人拱手道。

　　“与其担心远在天边的曾经的继承人，不如考虑下百里家主合作的请求。”男人站起身来拍拍衣袖，“他们提出的条件，让我很是心动啊。”

　　“家主三思，此事断然不可妄作决断。”老人急忙道，“事关家族兴衰，还是慎重为上，慎重为上。”

　　“你们这些老头子啊，真是该入土咯！”男人笑着大步踏出息家祖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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