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线
“给我接王玮梭。”
丝路丝路。
“喂老王。”
“营长。”
“你们接下来的压力恐怕会更大。”
“不怕压力。”王玮梭语气也很低沉。
“有没有压力我比你清楚。叫战士们好好休息。”
“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
杨世新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上阵地转转了。
当一个指挥官，和基层指战员区别很大。
顾头不顾腚，是所有基层军官的通病。
如果杨世新站在当时马天钰的位置，他会跟马天钰做出同样的决定。
“小史，这里就交给你了。”杨世新披上军大衣，那是一身黑皮衣。
史维静点点头，继续埋头看他的密码本。
自从史维静开始当这个报务兵之后，基本没什么事就把精力花在密码本上，这样很多常见词汇都能快速的拿出来，节省报告的时间。
顶着烈日，杨世新带着指挥部的九连走向前沿。
留守陆家嘴的，只有一个警卫排和帮忙打杂的妇女团。
只希望日军再来慢点，杨世新现在只这么奢望。
尽管，不可能。
如若日军真心取黄梅，一定会尽快拔掉宿松这颗钉子。
“嘿，今天天气可真不错。”杨世新跟九连长打趣道。
“是啊是啊。”九连长尬尬的回应道。
“杨营长！”
后面追上来一个人。
杨世新回头一看，是顾思萍。
“你来干什么。”
“我想来战场上看看。”顾思萍露出了一抹笑。
亮洁，纯粹。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女孩子待的地方。”说着，杨世新示意周围人送她回去。
“杨营长！”
顾思萍嘟囔着小嘴。
杨世新摇摇头，唉，女人是真的麻烦。
“不行。”
“啊..”顾思萍面露难色。
“营长，小顾是代表妇女团及城中父老来慰问兄弟们的。”九连长凑到杨世新耳朵边说。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牺牲，多一个都是杨世新心中的痛。
“杨营长..”顾思萍眼巴巴的看着杨世新，搞得杨世新心里一阵发怵。
扭过头，“回去吧。”
继而向前走去。
九连长一看赶紧带着人追上去。
“姑娘，回去吧。”
顾思萍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轰！”
炮火第n次打破宁静。
杨世新一怔，一挥手示意众人隐蔽，只有顾思萍傻站在原地。
“这傻丫头！”杨世新骂道，一个箭步上去扑倒了顾思萍。
将其死死的摁在自己的身躯之下。
顾思萍还没回过神，睁开眼看见了杨世新那张清俊的脸。
炮声不断。
一阵过后，炮声停了。
顾思萍推开杨世新，杨世新被掀倒在地上。
“营长受伤了！”一个战士看见杨世新的脑门边有血。
九连长赶紧上前来，“医务兵！”
顾思萍看着，也马上贴上去，“杨营长？杨世新？”
竟然直呼其名了。
杨世新被九连长扶着坐了起来，他摇了摇脑袋，啊～疼。
钻心窝子的疼。
杨世新摸了摸自己的头，摸下来一层不薄的血渍。
这个时候医务兵拿着绑带上前来给杨世新包扎。
顾思萍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倍感自责和愧疚。
“杨营长？”
“找几个人，送她回去。”杨世新吐出了几个字。
这次可真就没得商量了，九连长立马找了几个人护送顾小姐回城。
顾思萍也乖乖的跟着回去，心有余悸的她不住的回头看向那个年轻的营长。
心里说了一万个对不起。
杨世新直起身来，用枪杆撑起自己，“走。”
“营长，你没问题吧。”
九连长观察到缠在杨世新脑袋上的绷带都染红了。
“没事。”
“轰！轰！”
炮声再响。
“他妈的！”杨世新低吼了一句。
又开始隐蔽。
日军的炮弹像是追着自己在打。
很快，杨世新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日军的炮火，不仅仅是落到他们的头上。
而是方圆几里整个宿松。
前沿，早已经被日军的炮火洗礼了数回。
现在，炮火向后迁移。
挨炸的何止是正在向前沿行进的部队。
“营长，你看！”九连长回个头惊呆了。
杨世新也回过头。
宿松城内，火光冲天，日军的炮火已经蔓延到了城区内。
“看来这宿松，会变成第二个开封。”杨世新双眼饱含泪光。
“营长，我们现在？”
杨世新捂着自己作痛的头，“你派出一个排，回去城里疏散百姓，把他们往陆家嘴村带。陆家嘴村在宿松的西南面，带着百姓去避避。”
“二排！照营长说的做！”九连长去布置任务，“营长，那我们？”
“我们去看看阵地上什么情况。”杨世新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担架！担架！”九连长实在是有点担心。
“不用，我又没残。”杨世新摆摆手。
现在的他只觉得头晕脑胀。
“嗖嗖嗖！”
前沿上传来了阵阵枪声。
开始了。
日军正面的攻势开始了。
就在杨世新眼前，九连的眼前，前沿阵地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有史以来九连长见过最猛烈的炮灰。
“这一顿炸下去，王副营顶得住吗。”
150毫米野战榴弹炮，日军在淞沪时最强悍的炮火。
静等了一会，杨世新开口道，
“从时间间隔上来看，日军是以三十门左右的150毫米榴弹炮对我方阵地进行无间断轰炸。”
甚至，炮弹落地时炸出的火光如曜日一般刺眼。
“啊？三十门。”九连长有些吃惊，“我们好像也只有十五门迫击炮吧。”
杨世新摇摇头，“这不是一个概念的武器。”
但同样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恐怕不是日军的第七旅团，而是日军主力中的主力。
走了一段路，杨世新觉得脑袋好了点。
枪声越来越近，炮火愈来愈震耳。
仿佛越过了一道分界线，这边的世界，犹如地狱。
黑烟笼罩了蔚蓝的天空。
血液溅湿了蓬松的泥地。
杨世新领着人，顺着蜿蜒的交通壕往前进。
“快快！那边给我补上，诶诶！给我打掉那个机枪手！”
已经隐约能听到王玮梭的声音了。
“妈的，把二连顶上去！”
这下彻底听到了王玮梭的骂街声。
“老王！”
杨世新轻喝一声。
“嗯..”王玮梭停住了，扭过头，“老杨？你可算来了。”
王玮梭委屈的都要哭了。
一看，王玮梭膝盖骨那缠着绷带，但是已经不白了，血迹斑斑。
“怎么了，挂彩了？”
“你脑门咋了。”王玮梭也看到了杨世新的脑门。
“没事，被震了一下。”
“鬼子上来了！”
王玮梭又一猛回头，“给我顶住咯！”
“老王你在这钉着，我去南边看看。”
“行！马天钰那小子在那呢。”
“嗯..马天钰。”
杨世新嘀咕着，离开了。
“副营长！四连伤亡惨重，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顶，后面就是宿松，你看那个土胚子，能扛住日军一炮吗？”王玮梭喝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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