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水淹七军
蒙特镇，城镇中央的领主城堡。
会议大厅内，袁野正在和众位将领召开今晚的作战会议。
那些没有得到消息的将领们对此表示很疑惑，“袁野大人，行动时间不是说好的明天夜里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大雨要来了，计划有变。”
袁野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
在这些人中，跟着袁野一路从图拉村出来的将领他是完全信得过的。至于那些跟着夏洛特的老部下，说实话并不能完全信任。在这方面，袁野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会更加谨慎。
眼下水攻在即，如此重要的消息自然不能走漏半分，在真正的攻势发起之前，袁野特地将所有蒙特镇内的将领全都召集起来，以商讨如何应敌为名，让大家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说走漏消息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见袁野并没有多言，只是表情严肃，这些人也不敢多问。
夏洛特出来安抚那些旧臣们的心，“袁野已经向我们证明过了，他的决定都是对的，想要抵挡狼堡的进攻，那就请相信他的决断。”
有了夏洛特的表态，这些蒙特镇的旧臣们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报！”
正当众人齐聚会议厅内，等待午夜到来的时候，传令兵来到了会场外。
邓巴负责会场的安保，他微微皱起眉头，来到门口，看着那名士兵，“什么事？”
“狼堡的人送来了一个东，东西……”
“慌什么！”
见这士兵说话时慌慌张张的，有损蒙特镇将士的威严，邓巴呵斥了他一顿。
“送来了什么东西。”
“是，德林大人……”士兵声音颤抖，“德林大人的皮。”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狼堡把德林给送了回来，心中暗喜不已。在这种两军对垒的档口，把行刺夏洛特，欲图谋逆的叛徒送回来，看来狼堡是想要向蒙特镇示好了。结果听到送来的是人皮，众人无不感到一阵恶寒。都知道狼堡的这群变态有着让人侧目的爱好，他们喜欢把人扒了皮再吊起来，依靠这种血腥的手段实行对内的残酷统治。
这一次狼堡将德林的人皮送来，意图再明显不过了，这是一种血淋淋的挑衅，看来这一次狼堡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蒙特镇决一死战了。
邓巴看了一眼袁野，在征询他的意见。
袁野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邓巴便对那传令兵吩咐：“呈上来。”
得令的士兵颤颤地退下，随后便拿来了狼堡送来的德林人皮。
人皮展开，会议大厅里的气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众人看着这张栩栩如生的人皮，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阵冰凉的寒意。
眼前这位可是以前蒙特镇很有实力的贵族老爷，在格罗佛担任领主的时期，德林那是相当的跋扈，除了领主之外，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而现在，他却落得了这个下场，被人活活地剥去了皮。
看到众人，尤其是夏洛特的那些旧部都露出复杂的神色，袁野达到了目的。
当初德林就是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能够取代夏洛特，成为蒙特镇的新领主，不愿意接受袁野对贵族阶层的改革，甚至还谋划了刺杀袁野的阴谋。这一切都只是他为自己掘好了坟墓，现在他求仁得仁，死在了狼堡残酷的手段之下，连死后都不得安生。
把德林的人皮展现在这些蒙特镇旧臣们的面前，就是要给这些人一个警告，包括那些现在还在为狼堡做内应的人，还有谁敢学德林，就会得到一样的下场。
除了警示，袁野更是要借着这个契机来团结蒙特镇内部的所有力量。
“大家也都看到了，德林的下场。”
“虽说他落得这样不值得任何可怜，但也告诉了我们，狼堡是一群疯子，落到他们手上，我，你，他，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免不了这样的结局。现如今，狼堡对蒙特镇押上所有，倾其全力，我们形势危机，随时都有城破人亡的可能。想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那就请大家放弃成见，从现在起团结一心，一致对敌，只有这样才能击败强敌。”
袁野的话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全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包括那些蒙特镇的老臣旧部，以及那些还在为狼堡做内应的人，现在大家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跟着袁野是眼下唯一正确的出路。
窗外，疾风呼啸，月光被乌云遮盖了起来。
袁野来到窗边，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空气中已经闻得到大雨前的那股泥土的湿润气息。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待大雨落下了。
……
格威村，狼堡据点。
截止到今天入夜前，北方联盟各成员派来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一千。
整个据点看起来人头涌动，狭小的据点内部挤不下这么多人，有一半以上的人不得不在据点外安营扎寨。
军中大帐，因赛德斯正在向史德隆炫耀自己的手段，“父亲，我派人去蒙特镇送去了德林的人皮，他们那边家伙看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惊喜的。”说这话的时候，因赛德斯还一脸的得意洋洋，认为自己的这一招能够打压蒙特镇的气势。
史德隆对此不置可否，这样的手段确实可能会对敌人造成心理上的打击，但眼下这个时候，更重要的不是这些小动作，联军大势已经形成，要战胜蒙特镇靠的是正面的决战。
“在战场上记得叫我将军！”
“是，将军。”
因赛德斯咬了咬牙，对父亲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但也仅限于此。
史德隆没有再拿正眼瞧自己这个儿子，而是走出军帐，来到了营地视察。
在一处士兵安营的地方，菲尔德正在组织士兵们加固帐篷，看到史德隆前来，当即停下手中的活，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领主大人！”
史德隆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你跟我也有十几年了，我们之间不用那么拘束。”与刚才对待儿子时的那份威严截然相反，史德隆对待菲尔德的感觉就像是对待老友一样。
但菲尔德却很清楚，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是臣子而已，哪怕领主将他看做好友，这也只是史德隆的想法，他万万不能僭越。
正是因为有这份清楚的认知，才让菲尔德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待在史德隆身边，深受他的信任。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史德隆看到士兵们正在忙碌。
菲尔德答道：“这天气要下雨了，而且这场雨不会小，我想着趁大雨来临之前，带着大家把帐篷加固。”
史德隆满意地点了点头，赞扬道：“还得是你啊，这些事情也就只有你在才能让我放心。”
“领主大人，这是我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唉……”
史德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要赢下一场战争，靠的是这些细节。
“领主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和各领主的将士进行过沟通了，总攻定在后天早上，这段时间还会有将近两百人的增援部队赶来。”
“能够一举拿下蒙特镇吗？”
“在数量上我们有着绝对的优势，结合城内的探子来报，他们的守军总共只有一百多人，不过他们有着杀伤力巨大的投石机和弩车，这两样武器曾经都让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吃过大亏。”
“有对策吗。”
“这两样东西很新颖，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时半会儿我们没法仿制。”菲尔德面色凝重，“为了应对他们的这两样武器，我们也在抓紧时间制作更大的盾车，等到攻城的的时候将盾车顶在前面，这样可以极大地挡掉他们的进攻。”
“好！”
史德隆已经在心里做出了牺牲掉数百人的打算。
本来攻城双方，攻方就是劣势一方，如果没有十倍以上的兵力优势，贸然攻城只会损失惨重。
现在，他们有了十倍于对手的兵力，要忌惮的就是敌人手里的投石机和弩车，这些其实早就都在史德隆的考虑之内，他明白要攻下蒙特镇不可能不流血牺牲，总是有一部分人会死在战场上，只要最后能够拿下蒙特镇，那这一切就不是毫无意义。
“传令下去，后天的攻城战中，谁能够抢先登上蒙特镇的城墙，到时候赏金币一百枚！”
“是！”
两人交谈之际，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赶来。
“菲尔德大人，不好了！”
那士兵着急向菲尔德报告情况，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史德隆。当看到史德隆之后，那士兵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立即向史德隆行以大礼，“领主大人！”
史德隆点了点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士兵颤声道：“回领主大人，河水好像不太对劲。”
“河水不对劲？”
“就是今天晚上河水好像突然退下去了。”
“还有这事？”
听到这个消息，史德隆和菲尔德都觉得奇怪，河水退下去，这是什么情况，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为了了解真实的情况，两人跟着那名士兵来到了营地外的河边。
这里离据点不远，是平时士兵们取水的地点。
“就是这吗？”
菲尔德看着眼前的西比河，这一幕确实让他始料未及，河水还真就退了下去，水位变得比平时低了很多，露出了大半个河床，都可以看到河床上的淤泥。
士兵连连点头，“对，就是这里。”
史德隆的心里也冒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河水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士兵摇头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河边洗澡，就发现这河水退了下去。”
史德隆紧紧拧着眉头，不解地看着菲尔德，“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菲尔德说不出来怎么回事，但隐约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菲尔德又命人找来了十几名士兵，这些士兵都是从下午开始就有来到河边取水或者洗澡的，他们应该会有一些信息。
“当时我来到河边，只觉得今天的水位比平时要低，但没有想到会变得这么低。”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西比河的河床。”
“这也太奇怪了。”
听着这些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菲尔德一只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春季，冬天的积雪融化，按照常理来说正是河水丰沛的季节，怎么可能突然出现断流的情况呢。
如果不是天气的原因，那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就是有人在上游作祟。
有人在上游动了手脚？这个想法从菲尔德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从逻辑上分析，确实是这样的，但他也没有见过堤坝，根本无法想象此时在图拉村新址的位置，在上千人的倾力之下，已经筑起了一座拦水大坝。
眼看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到来，菲尔德只觉得这危险越来越近了，“领主大人，我认为河水退下去的原因很可能出现在上游，那里是蒙特镇控制的地方，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最好还是派一支小分队前去查看情况。”
史德隆也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不能放任不管，当即同意了菲尔德的提议，派出一支小分队趁夜去到西比河上游查探情况。
……
月光被挡在了乌云里面，水坝下方不远的地方，安德烈和加里斯带着一支部队埋伏在此。
加里斯用力地嗅了嗅。
安德烈问道：“怎么了，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加里斯耸了耸肩，轻声抱怨了一句，“河床上飘来的腥味。”
就在两人的面前，原本这里还是一段正常的河道，因为水坝的完工，导致河水断流，露出了大半的河床。河床上堆积的那些淤泥传出来的腥味顺着风传到了河岸边。
“袁野大人还真是无所不能，竟然能截断河流。”
安德烈钦佩地说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证袁野上演的奇迹了，上一次是在霍格城，袁野炸毁了监狱。
加里斯揉了揉鼻子，略有些得意，“要不怎么说咱们跟对人了。”
“那你觉得今天晚上会有敌人来吗。”
“说不好，但袁野大人既然安排了我们在这里埋伏，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岔子。”
两人正说着，听到前面的士兵传来几声“鸟叫”，加里斯神色一紧，这正是他和士兵们商量好的暗号，一旦有人靠近就用“鸟叫声”来传递信号。
“有人朝这边来了，而且还不少。”
“多少？”
“二十多个。”
安德烈吃了一惊，他和加里斯一共就带了二十个士兵，没想到对面的人比自己更多。
加里斯问道：“怎么办？”
“我在这挡住他们，你去通知其他人。”
安德烈立即做出了决定。
袁野极度重视堤坝的安全，在河道沿线，布置了不止一处伏击点。除了安德烈和加里斯之外，还有基普里科和迈斯，以及恩里德和塔克，一共三支队伍。
加里斯刚走，前面就传来了动静。
“有敌情！”
沿河而上的狼堡小分队发现了埋伏的蒙特镇士兵。
安德烈握紧手中的刀，早就做好了和这群人决死一战的打算。
噼里啪啦，雨点纷乱地落下。
这场酝酿了一个晚上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大家和我一起上，杀光这群混蛋！”
“杀啊！”
安德烈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带着二十名士兵和这支狼堡小队短兵相接。
剑光闪烁，刀剑相交，河岸边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声。
安德烈手持弯刀，如疾风般穿梭于战场之上。
这支狼堡小队都是精英，虽然被安德烈率领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依靠着平日的训练有素组建起了防御阵型。
他们装备齐整，用盾牌组成坚固的防线，相互之间紧密配合，就像是一只坚硬无比的乌龟，让人没有下嘴的地方。
“安德烈队长，他们在撤退。”
“拖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眼看这帮狼堡士兵想要逃走，安德烈当即率领一半士兵绕到后面想要包抄。
然而这些狼堡士兵的防御阵型十分坚固，一时半会无法攻破。
安德烈明白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回去，不然上游的秘密就暴露了。
就在这个时候，恩里德和塔克带着一支部队赶了过来。
两人率领的是弩兵，弩箭威力比弓箭要大得多，在乱箭之下，有不少箭支透过缝隙射到了敌人阵中，还有的箭支射穿了敌人的盾牌。
当剩余的狼堡士兵还在负隅顽抗的时候，听到基普里科飞快地朝这边奔跑过来，他跑步的速度比常人快得多，一边跑听到他一边大声呼喊，“快往岸边撤退！往岸边撤退！”
闻讯，安德烈和其他将领立即带着士兵们放弃围杀狼堡残余，片刻不停地往远离河岸的地方跑去。
战场的上游，河坝处，大雨带来的降水让原本就被河坝阻挡起来的河水变得更高。
肯特带着建造大坝的工人们赶紧撤退到安全区域。
目睹河水越长越高，眼见就要漫过大坝，身边的人都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两天两夜的突击建设就为了这一刻。
“掘堤！”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肯特下达了掘毁堤坝的指令。
工人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用铁锹和工具刨开了河堤。
一瞬间，连河岸两旁的大地都在震颤，站在河岸两旁的人们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河水汹涌而出，呈现出翻江倒海的壮观景象。
巨兽一般的洪水带着无穷的力量奔腾而下，仿佛千军万马，无可抵挡，将一切阻挡在前进的道路上的障碍物摧毁。
刚刚退到安全地带的安德烈等人目睹了洪峰从眼前奔腾而下，那一刻这些将士们每个人都在庆幸自己提前撤出了洪水波及的范围，不然就会像那些狼堡士兵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眨眼的功夫，那支还在坚持抵抗的狼堡小分队就被淹没在了洪水之中。
当他们被淹没时，就像是几只蚂蚁一样，连一点声音都没法发出，消逝得这样无声无息。
“这就是洪水的威力了吗！”
加里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狂暴奔涌的洪水，忽然感觉到人的渺小。
其他的人一样被眼前的场景深深地震撼，现在才明白洪水的威力有多巨大。
……
格威村，联军据点。
菲尔德的脸色阴晴不定，那支派出去的小分队到现在还没有人回来，这一点让他很在意。
就在这个，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天上的雷霆，让人不寒而栗。
菲尔德抬头望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天幕中黑云翻滚，雷电交织在其中。
“是雷雨吗？”
菲尔德还不知道灭顶之灾就要来临。
“洪水！”
“洪水来了！”
据点外面的营地传来了惊慌到了极致的惨叫。
最外围，靠近河岸的那些营地已经被洪水瞬间席卷。
菲尔德瞳孔紧缩，露出绝望的神情，尽管他怎么也想不通，但现实就是敌人真的召唤来了洪水。
“撤退，马上撤退。”
“往高处撤退！”
菲尔德用尽全力，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在这滚滚洪峰之下，他的呼喊声是那么的渺小无力。
据点里乱成了一锅粥，联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往高地奔逃，他们踉跄着，争分夺秒地逃离洪水的侵袭。菲尔德带领着一小部分士兵，在混乱中保持着秩序，尽力避免更多的伤亡。
洪水的声势愈发猛烈，宛如海啸般扑向联军的据点。
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淹没，帐篷被冲垮，悲鸣和呐喊声在洪水之下变得微不可闻。
“领主大人，快撤退，洪水来了！”
菲尔德是一位忠臣，如此危机时刻，还在担心着史德隆的安全，亲自来到史德隆帐外，护送他逃走。
史德隆走出帐篷，他回到帐篷才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再次出来的时候却没想到外面已经变成了如此一副地狱般绝望的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请您跟着我！”
雷电划过天空，洪水蔓延而来，联军据点被彻底吞噬。
史德隆悲愤交加地看着不复存在的据点，心中在淌血，他知道，他们完全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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