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安之，你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就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娘……”
安之茫然无措地喊了一声，接下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该说自己没事吗？
可她明明有事。
她无法接受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在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的时代，五十棍下去，能挺过来的人寥寥无几。
可那些人明明是在代人受过！
他们传谣言确实该罚，但罪不至死。
而且他们身为奴仆，哪里能拒绝主子的命令？
最该拉出来声讨和受责罚的难道不是幕后主使吗？
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她爹是准备放过幕后主使了吧……
看着女儿眼里的生气与不解，云燕蓉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之，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说。
我不一定能开解你，不过说出来肯定会好受一些。”
安之看了一眼她娘，然后缓缓开口：“娘，您觉得今天被打的那些人，他们冤枉吗？”
果然是为这件事。
云燕蓉叹息一声之后才开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们身为奴仆，代主子受过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安之，你来周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也知道这府中奴仆的待遇吧？”
安之疑惑看着她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起这个。
云燕蓉也不需要女儿回答，自顾自道：“你祖母给我安排的大丫鬟，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逢年过节有赏，主家遇喜有赏，事情办得好有赏，有时候帮我传个话也有赏，我粗略估计，她们一年最少能得三十两银子。
除了这些银子之外，一年四季各四套衣裳鞋子，府里发胭脂水粉，甚至还给配金银首饰。
就连她的婚丧嫁娶也都由国公府负责。
而她们需要做什么事情呢，每天打扫一下屋子，陪着我逛一下花园，伺候我吃饭，给我捏肩捶背扇扇，这就是她们的日常。
她们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用自己洗，院里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都会帮忙。
这样的待遇，寻常富户家的小姐可能都略有不及。
那你想想，养着她们的用处在哪里？”
安之沉默，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云燕蓉继续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候，他们就得站出来为主子受过。
安之，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光占便宜不受罪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是奴仆。”
安之不得不承认，她娘说得确实有理。
这就类似于一份雇佣工作，待遇优厚，但相对来说风险也高，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他们叫屈。
而且她现在生活在封建社会，社会特点决定了那些奴仆并无人权可言，如果不打算推翻封建王朝，就不能用前世的眼光看待这些问题。
放下这个问题后，她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娘，瞧我爹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幕后真凶的责任了？”
“安之，你要体谅你爹。”
云燕蓉诉说着丈夫的不易：“其实我早就知道传咱家谣言的就是二房，只是不确定是你二叔还是二婶，又或者是他们夫妻合谋。
你爹为了家庭和睦，将这件事情给压下了。
而他之所以将这件事情翻出来，我猜是因为昨天赏花宴上你被周妍针对了。
你爹那人护短，他看不得你被二房欺负，所以翻出旧事，用了杀鸡儆猴这一招试图让二房安分些。
安之，这是娘私底下悄悄跟你说，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咱们在周家的身份都有些尴尬。
你爹为了你，或者说为了咱们娘俩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咱们真的不好再苛责什么。
难不成真让你爹将二房两口子送去官府衙门？
咱们暂且不说跟兄弟反目这事对你爹会有什么影响，只说二房之前放出来的谣言，还没怎么传开就被阿佑扑灭在……”
“阿佑，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儿？”
眼见说漏了嘴，云燕蓉也不再隐瞒：“是，当初二房命人在外面传咱家的谣言，本来想趁你爹还没回来，打咱个措手不及。
但是阿佑很快就发现，并且将这件事情给处理好了，所以根本没对咱们产生什么恶劣影响。
二房有心害人，但是并没有成功，毕竟都是一家人，你爹也不能揪着人家不放。
而且就算真要计较，也计较不出什么结果来。
安之，你爹他也很是为难……”
安之不认同她娘的话，但是却明白了她爹的难处，深知自己如果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真正为难的是她在在乎的人。
于是她选择点头附和：“娘，我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更何况周家是真正的高名门大族，内里的情况一定比我们能想象到的还要复杂数倍。
就像您说的，我的身份属实尴尬，我爹能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确实是无可挑剔。
这会儿他估计还在前院挨他爹骂呢。”
看着女儿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云燕蓉终于放下心来。
丈夫翻出此事本来是为女儿着想，云燕蓉不希望女儿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对丈夫生了意见。
只是女儿的性子有时候未免太过单纯耿直，她一方面觉得不放心，但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女儿成长，因为成长必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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