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小鬼(8)

　　身体的疼痛，加上妈妈要杀了她的眼光，那天的石梅觉着自己死了。

　　石梅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最后转身消失在雨幕中，那天的石头跟疯了一样，石梅被他折腾的几乎死去，完事之后，石头将衣服一穿，依旧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石梅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觉着自己快要渴死了，从沙发上爬下来，爬到院子里喝了点凉水。

　　她那样赤身裸体的躺在院子里，身下还有血迹，这情景好巧不巧的又被村里上了岁数的大娘看见。

　　一夜之间，有关于石梅母子伺候一个男人的流言漫天飞舞，

　　石梅的妈妈回到家里，竟是像没事情的人一样，压根就不提那天的事情，对石头跟石梅一如既往的好。

　　直到有一天深夜，石梅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石头。

　　她立刻就抓起了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水果刀。

　　门外的动静响了一会子，应该是见没被反锁了，打不开，石梅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但是她一点也不敢放松，抱着水果刀，睁着眼睛。

　　突然，门外又传来动静，这次动静更大了，夹杂着斧子砍东西的声音，石梅全身颤抖，她双手抱着水果刀，躲到了门边，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湮灭了。

　　门最终还是开了，开门的确实是石头，一见门开了，他随手就扔了手里的斧头，石梅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知道这石头是喝酒了，石梅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母亲没有任何反应。

　　石头跌跌撞撞的向石梅的床铺扑了过去。

　　石梅怕的浑身颤抖，眼看着石头扑了空，要转过头来，石梅一闭眼，咬着牙，“呀”了一声，拿着水果刀就向石头冲了过去。

　　因为石梅的个子太低，那一刀直接扎在了石头的屁股上，石头吃痛，挣扎着要起身，但是石梅没给他机会。

　　“呀……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石梅呀呀叫着，撕心裂肺，喊破了嗓子，看也没看眼前的人，就那样红着眼睛，一刀一刀的刺了上去。

　　石头毕竟是个男人，虽然喝了点酒，但还是能挣扎的，石梅状若癫狂的样子，让他的酒瞬间就醒了，他不敢反抗，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石梅的刀子确实划伤了石头，但是没有一刀是致命的，都扎在了他的屁股以下，鲜血直流，沾染了整个床铺。

　　他们的动静是很大的，但是石梅的妈妈依旧没有赶来。

　　最后石梅累了，她抱着水果刀去了院子里，满脸的血迹，不哭也不闹，就坐在院子里，坐了整整一夜，石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随便找了床单被罩，自己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等到第二天一早，石梅的妈妈睡醒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惊声尖叫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次的事情，石头没有状告石梅，而是将她们娘俩赶了出去。

　　石梅跟着妈妈回到了她们老院子，石头也因此落下残疾，因为心理阴影，再也不碰女人了。

　　但是石梅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因为样貌出众，男人将她们娘俩视作玩物，女人将他们视作仇敌。

　　十六岁的石梅，觉着那样的日子是没有奔头的，所以她收拾了行李，都没有跟母亲道别，直接就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一走就是十几年。

　　从没出过远门的石梅，一个人扛着包袱，去了大城市打工，遇到了同样打工的田子恒，那个时候的田子恒年轻，阳光，帅气，对石梅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石梅虽然经历了一些磨难，但是她的心境依旧是个单纯的少女，她没有经受的住田子恒的死缠烂打，十八岁那年天跟着田子恒回了家。

　　陈蓉是个极度要面子的狠人，年轻的时候守寡，一个人拉扯大了儿子，对儿子有极度的偏爱，思想也偏激。

　　石梅到他们家的第一天，陈蓉就让她睡了小黑屋，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统统都让她做了。

　　石梅是怀揣这对爱情的幻想进的田子恒的家门，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陈蓉的心思狭隘，根本就接受不了突然出现的石梅，田子恒又是一个很听妈妈话的人。

　　所以石梅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但是她却依旧向往着，陈蓉让她做什么，她做什么，听话，乖巧，懂事，十八岁的石梅过着三十八岁的生活。

　　终于，在村子里人的指指点点之下，陈蓉被逼无奈，只能让石梅跟田子恒领了结婚证，没有彩礼，没有婚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是田家祖上传下来的，破旧的屋子，但是石梅还是很开心，她高兴的抱着田子恒说：“子恒，终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了。”

　　田子恒看着娇艳动人的石梅，也很开心。

　　但是那样子的开心根本就没有持续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田子恒几乎要将石梅给活活打死。嘴里骂着最难听的话：‘当你是个好的，妈的，你就是个婊子，贱人，特么的我当你是公主，你想到你就是个妓女……’

　　石梅被打的躲闪不开，跪在田子恒的脚下，求他饶了自己。

　　田子恒却是不依不饶，叫骂着：‘说，那个混账是谁，谁沾了你的身子？’

　　石梅被打的鼻青脸肿，动静太大，惊动了半个村子的人，狗狂吠着。

　　陈蓉披着外套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看田子恒那个样子，很是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却是看也没可能匍匐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石梅。

　　田子恒抬脚，将石梅踹翻，叫骂道：“妈的，我当她是圣女，哪里知道她竟是个婊子。”

　　石梅被骂的头也抬不起来，眼睛竟是哭不出眼泪了。

　　陈蓉一听田子恒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跑到厨房拿了擀面杖，不管不顾，照着石梅的背上就打了过去。

　　石梅闷哼了一声，却是哭也不敢哭出来。

　　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下来，终于陈蓉累了，石梅也瘫软在了地上，嘴角流着血，头发沾染着血丝，嘴角却挂了嘲讽的微笑。

　　石梅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说是要回娘家。田子恒跟陈蓉没人理会她

　　石梅扛着小包袱，像当年离家的时候一样，走上了回家的路。

　　石梅的妈妈看到满身是伤的石梅，什么也没说，问了就她的近况，听说她结婚了，直接说：‘赶紧的吃完饭，就回去吧。’

　　石梅眼泪伴着米饭，吃了娘家的那顿饭，就背着包袱走上了回头路，田子恒跟陈蓉的嫌弃，母亲的不挽留，走在路上的石梅想到了死。

　　可是她没有死去，她回到了田子恒家里，她跟自己说：“只要不把我打死，我就活给你们看。”

　　从那天开始，石梅总是低垂着眉眼，不管是对田子恒，还是对陈蓉，都是毕恭毕敬，逆来顺受。

　　慢慢的日子也就过了下来。

　　直到有了松松，田子恒才对石梅好了一些，可是陈蓉眼见着自家儿子跟石梅越来越亲近，她心里的嫉妒却是越来越盛，连带着对没出出世的孩子都待了恶意。

　　总是诅咒这石梅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天不随他愿，松松如愿的来到了世上，之后是燕燕，因为这两个孩子，石梅觉着自己的生活有了希望，田子恒也慢慢的负起了责任，等到燕燕三岁的时候，他们将两个孩子交给了陈蓉，就外出打工去了。

　　沈修宜看了看身边的石梅她们用极短的时间，几乎看了石梅的前半生。

　　沈修宜忽然想在松松记忆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她问道：“石梅，你知道松松跟燕燕被陈蓉虐待吗？”

　　石梅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自己的孩子，身上哪怕是被蚊子叮咬一下，我都能知道……’

　　“那你就没做什么？”

　　石梅摇头，眼神悲戚：“我以为，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子，血肉之亲，她总不至于对孩子下死手，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石梅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沈修宜不忍心再问，叹了一口气，就收起了法阵，她们也回到了冥王大殿里。

　　周身的雾气慢慢的散去，沈修宜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石梅，这是一个比白翠翠还要惨的女人，懦弱无能，逆来顺受，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沈修宜想要放弃了，当初白翠翠来找自己的时候，她看上的就是白翠翠对孩子的一腔热忱。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活的如此悲惨，却还带着孩子跟她一起悲惨。

　　沈修宜想了想，对林海之说：“那谁，你将他们带走吧……”

　　林海之很是不解，看了看柳下惠，柳下惠点了点头。

　　林海之起身，将茶杯茶壶还给柳下惠，笑着说：‘谢谢尊上款待。’

　　然后走到石梅的跟前，冷冷的说：“起来吧，跟我走了。”

　　石梅踉跄着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坐在角落里吃糖人的松松和燕燕招了招手，两个孩子很听话的走了过来，一人拉着她的一个手。

　　跟在林海之的后边，亦步亦趋，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沈修宜，慢慢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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