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险才刚刚开始（7）

　　我半跪在床上，头刚刚和他平行，看着那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心酸和难受不断地涌来，仿佛要将我淹没。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受伤还能无动于衷地帮他上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不受伤，我只能减轻手上的力度，尽量减轻他的二次痛楚。

　　这些天我养成谁中午觉的习惯，顾默显然是那几天累到了，被我拉着上床陪着我睡了中午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我进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些仪容，六点钟和顾默出门吃晚饭。

　　冬天的太阳很快落入地平线，六点多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而且这是南方的。如果是北方，这个时候大抵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场景了，可是广州，虽然暗淡，却依旧一片亮色。

　　顾默牵着我，停在红绿灯前，我紧了紧他的手，终于，不用再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两边，深怕一不小心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是现在，我只要紧紧地牵着身侧的人的手，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能护我周全。

　　他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皱了皱眉：“过马路要认真。”

　　我笑着点了点头，“恩。”

　　我一个人过马路从来都是很认真的，只是因为顾默在我身边，我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他在，我便不怕。

　　人潮拥挤，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一个人跑得急，匆匆忙忙从我身边跑过，差点儿撞上我，却被顾默的手隔开了，我整个人被他拉近了怀里。

　　一抬头，我便能看到他紧紧皱起的两道眉毛，神色认真地就好像是在守护着世上珍宝一样。

　　我心中一动，头埋进他的怀里，随着他的脚步走。

　　我看不到前方，可是我知道，我只要跟着顾默走，就好了，我此生，顾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广州这座城市，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于繁华和热闹中，来来往往的人群，门庭若市的商铺，喧嚣和生活的交集，这就是这座城市给我的感受。匆忙中带着平实，每个人都在奔波中寻求生活的平衡，努力地活得更好。

　　我们挑了一家比较少人的饭馆吃了晚饭，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我们站在街头，看着远处的霓虹灯不断地闪耀，忽明忽暗地打在我们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顾默，他也低着头看着我，幽深的眼眸流光溢彩，我心中一动，不禁抬头吻上了他冰凉的双唇。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剥夺了主动权，舌头探进我的唇腔，给了我一个长长的湿吻。

　　身侧的人群不禁纷纷回头，我丝毫不在乎，只是将自己沉寂在顾默所给的温情中。

　　我知道，我们这是偷得浮生，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我所不能预想到的事情在等待着我，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计较到底值不值得和到底应不应该，我只是，想让自己i顺着自己的心走而已。

　　那颗在我左胸腔跳动了二十七年的心脏很是明确地告诉我，我心甘情愿。

　　人潮涌动间，我们立于此，渺小得就好像那沧海一粟一样，谁也不认识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或许，这就是人生，我们一直都是在经历陌生人和陌生人的偶遇，结束一段偶遇的旅程，便要继续下一段路程。我们无法停止，只能一直一直走下去，只能走到终程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命中注定。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第一次和顾默在外面悠悠荡荡了那么久，像普通情侣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牵手、亲吻。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一天，我知道顾默的身份，那样张扬的事情，我知道我不能奢望这些，因为这是要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取的。

　　可是今天，那些我想过的，却不敢去实现的事情却在今天晚上实现了。

　　夜半，我忽然醒来，睁开眼睛却发现顾默没有睡，他抬手抱着他，问道：“顾默。”

　　他看着我挑了挑眉：“恩？”

　　“我那一次跟踪你你是不是很惊讶，以为我是来杀你的？”我把头靠近他的胸膛，听着他一下一下平稳的心跳，真实得让我想要落泪。

　　他抬手搭上了我的腰，紧紧地将我箍住，答道：“恩，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有些讶异，不禁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看着他，“你第一次看我是什么时候？”

　　他抿了抿唇，说道：“记得你回国的那一天吗？”

　　我有些激动，连忙问道：“记得。”

　　他不禁勾了勾唇角，很浅很清的一个笑容，“那一天，你取了行李走出机场的时候，碰到了我，不过那时候你在打电话，所以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我不禁愣了愣，记忆回到那一天，确实，我那一天取完行李的时候淼淼就打电话过来了，我走出机场的过程中是撞了一个人，只是匆匆说了一句“抱歉”，压根儿就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记得？”我有些不可置信，没有想到，我们的交集，居然比我想象得还要早。

　　他看了我一眼，抿着唇，许久才说道：“我在你身上放了些东西。”

　　我一怔，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整张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道：“顾默，我爱你。”所以，不管我们的开始是对还是错，我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不过是自己还爱着你，只要我还爱着你，就算你让我死，我也不会有半分的皱眉。

　　我不知道顾默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那一句话，我只知道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似乎用尽了一切的力气将我抱住，就好像，要将我嵌进他的骨肉里面一样。

　　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他的鼻息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我的头顶，温暖至极，我渐渐重新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撑开半边的光亮，顾默动了动，睁开眼看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早。”

　　他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我的长发，起身穿衣服。

　　今天是周末，街上的情侣很多，学生情侣也不少，一对一对地牵着手，甜蜜得甚煞旁人。

　　我牵着顾默的手，走向他们的队伍。

　　我视力很好，这个很早见证过了，所以，当我看到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人的时候，只觉得眉心一动，心跳开始不断地加速。

　　顾默显然也注意到了，拉着我进了一旁的服装店。

　　服务员很是热情地上前服务，我只是点头笑了笑，说道：“我们自己看就好。”

　　顾默拉着我上了二楼，在我们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我看到那两个黑衣人进了店。

　　顾默随意扯过一套衣服给我，说道：“赶紧换。”

　　我点了点头，进去脱了外套就将衣服套进去。

　　那是一件呢子连衣裙，幸好今天穿了长靴，并不突兀，推开门出去的时候顾默已经换了一套悠闲的线织毛衣，下身是一条浅棕色的休闲长裤，原本是黑色山地靴也换了一双英伦的休闲鞋，头上戴了一顶贵族帽子，手里拿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见我出来，直接就往我头顶盖。

　　他牵着我下楼，我们下楼的时候刚好和那两个人擦肩而过。

　　我的手心渗满了汗水，顾默微微捻了捻我的手心，拉着我从容地走到一楼，从怀里掏了一叠钱，扔给服务员，牵着我就冲了出去。

　　他牵着我走进了人群，将我们头上的帽子往一旁的垃圾桶扔去，和我十指相扣融入了人群中。

　　在广州的冬天，像我们两个人这样打扮的情侣很多，他们一开始就认定了我们的衣着都是朋克风，所以当然不会料到刚刚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就是我们。

　　我们渐渐走出了人去，顾默带着我快步走回了旅馆。

　　我瘫在床上，很累，精神紧紧地绷着，我丝毫想不到如果被捉住的结果会是什么。

　　顾默附身亲了亲我的额头，问道：“怕不怕？”

　　他的手捉着我的手，紧紧地扣着我的每一个手指，我发现，顾默意外地很喜欢和我十指相扣，每一次他牵我的手都是以这样的姿态。

　　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怕。”

　　或许，曾经我很怕，可是现在，我只是紧张，就好像是在经历一场大冒险一样，只不过结局只有两种，而我只能拼尽全力去加油和努力，努力地让自己在这场冒险中走到最后。

　　他吻了吻我的眼尾，“钟嫚，我的一切很恐怖，恐怖到甚至不敢让你知道。”

　　我抬手抱住他，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顾默，我爱你，甚过一切；我爱你，足以让我面对一切。不过你的过去有多么恐怖，可是那只是过去；不管未来有多么危险，那也只是未来。我要的是现在，分分秒秒的现在。就算是没有明天，我也不在乎，不后悔。”

　　我知道，顾默他一直在担忧他将我扯进了这样一场无尽的漩涡。

　　可是，我从来不在乎。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嫚嫚，我们要离开这儿。”

　　我知道，他每一次喊我嫚嫚的时候都是无可奈何，他的无力感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说些什么，我只会做些什么。

　　“恩，什么时候？”

　　“这两天之内。”

　　“好。”

　　我不会说些什么，我只是做些什么，那就是，义无反顾地，一直一直地跟着他，即使跋山涉水、即使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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