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曈回忆
一开始是梦。
梦里有飞蛾，铺天盖地的飞蛾，毛绒绒的身子，白色的翅膀。飞得到处都是，路灯上、屋顶上、树枝上、半空中。一堆，一团，一片。就连汽车车顶也像盖了一层白布。活脱脱一个雪白的世界。林瞳就站在白色世界的中间，一步也不敢动，因为他的脚背和脚边也爬满了飞蛾，一动，就会踩到它们。
林瞳是有些讨厌这些飞虫类的动物的。所以这个梦他觉得特别恶心。
醒来之后立马就去冲了个澡。
林瞳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一边从浴室走出来，随后站在镜子前准备吹头发。他揉了揉眼睛，今天早上起来过后，眼睛就有些不舒服，看东西好像都有一点点花。
不会是要近视了吧？
林瞳马上否认了。他对自己的眼睛是最自信的，因为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他的瞳孔是蓝色的。
是较深的蓝色，平常看不太出颜色，只是比大部分人的眼睛要亮一点。
他的眼睛视力一直很好，游戏没少玩，电视没少看。去体检的时候，各项指标还都是满分。
他妈妈说，小时候就是因为他眼睛长得漂亮，亮晶晶的，所以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幸好没给我取个林晶晶。”林瞳当时想。
不过这一点点眼花影响不大，应该是没休息好导致的吧。
看了眼手机备忘录，想起来今天是收租的日子，便找了一件套头卫衣和休闲裤穿上，顺便把刚刚换下来的睡衣扔到脏衣篮，背着大挎包出门了。
下楼骑上他的破电动车，这台电动车有点小，一般是女士骑这种型号的比较多，一米85大个儿的林瞳骑上去，多少有点儿不搭调。
但林瞳无所谓，一拧油门，呼啦啦冲出去。
林瞳骑进一片比较老的居民区，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了，林瞳决定吃个早午饭先，垫垫肚子，然后下午可以去打球。
这样想着，林瞳骑到拐角处一个摊位停下，钥匙一拔，长腿一跨，随意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同时懒懒地喊了一声：
“老板，大份牛肉面，多点青菜。”
他是这个面摊的老顾客了，老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这个点来吃面的顾客不多，老板探头出来看看他：
“小伙子，你这电瓶车锁好啊，小心丢了。”
林瞳笑着说：“丢不了，这小破驴我骑着都快散架了，谁偷啊。”
“那可不一定。”老板摇摇头，小声说：“这里房子老，啥人都有，我这摊位上的雨棚都有人偷，你可注意喽。”
“行嘞，我吃的时候盯着点。”林瞳打着哈哈。
老板笑着摇摇头，把面盛好，捞起青菜，淋上浇头，端到林瞳的面前。
大块的牛肉，嫩绿的青菜，美食就是要在这些小摊上吃，一碗牛肉面都给你做得浓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林瞳拿起筷子拌了两下，夹起一大夹面放进嘴里。突然他一阵恶心，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只见一只白色的虫子赫然藏在青菜里，胖乎乎的身体扭动着，竟然还是活的！
林瞳一阵恶心。
这菜里有虫子就算了，煮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是活的？而且这虫子长得也有点怪……不对，好像还有点眼熟……
林瞳不想再细看，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碗里有虫这件事已经突破他的极限了。
要不是理智告诉他老板是熟人，他可能已经扔筷子了。林瞳默默地用筷子把虫子拨到地上，然后假装慌忙地对老板说：
“老板我都有点急事儿先走了，面钱付了，下次再来！”
说完骑上小破驴一溜烟跑了。
留下老板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林瞳骑到一栋4层高的居民楼前停下，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上楼收租。
是的，这一栋小楼房一共16户都是林瞳的房子。
准确地说，这些房子都是林瞳奶奶的。
林瞳爸妈当年闹离婚闹得厉害，谁也不管孩子，林奶奶一气之下把房子都给了林瞳。
离婚后夫妻二人便扔下了林瞳，各自过自己的生活。那一年，林瞳高三。
没过两年奶奶去世，或许是因为独自生活太久，他养成了独立又无所谓的性格。
生活态度多少有点不太积极。表面上看着挺开朗一个人，内在性格却比较丧。
挨家挨户打完招呼，租金收得七七八八。忙完已经下午四点了。
他想起和好友黄明旭约了下午三点打球。林瞳直奔肥宅网咖，在卡座区逮上黄明旭，说自己饿了一起去吃饭。
黄明旭也没多问，默默打完这一局，两个人走出网吧。
黄明旭一边拉外套拉链，一边说：“这么早就吃饭？你想吃啥？”
林瞳想了想：“去吃怀石料理。”
“太贵了，不去。”
“我请。”
“走。”
怀石一般都要提前预定，虽然林瞳有比较熟的店，但是周末也早就没位置了。
没办法，只能换了另一家档次还不错的日料店。
林瞳今晚铁了心要吃日料。因为他对高级日料的食材品控要放心一些，今天撞邪了似的，那些蛾子虫子的，一直在脑子里转悠，饭也没怎么吃。
一整天心里又烦又闷，一直不太痛快。晚饭可不能再亏待自己了。
两人来到林瞳挑的日料店，才刚五点过，店里人很少。
俩人愉快地享受起晚餐。
差不多快到结束的时候，服务员端来了静冈蜜瓜和樱花奶冻，还有一小杯茶。介绍到：
“先生，这个樱花奶冻是本店新出的特色甜点，搭配上特制的鱼籽酱的话，口感会更加丰富。”
说着，服务员轻轻地打开装鱼籽酱的金属小盒，照例给客人展示。
两人的目光随着服务员轻柔的声音，落在了这一小罐鱼籽酱的上面。
下一秒，黄明旭“yue”地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小小的古铜色金属盒子里，原本应该是纯黑发亮的鱼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盒乳白色的虫卵！
这些虫卵是一个个白色的小圆球，圆球中间一个黑点。
少数的几颗，中间的黑点开始慢慢蠕动，有细小的黑色虫子往外冒出来。
“yue……”
林瞳终于忍不住，也开始干呕。他也连忙捂住嘴巴，在餐厅吐出来也太丢人了。
其他食客纷纷望向这一桌。服务员也吓到了，连声道歉，赶紧叫来了店长。
店长是个中年人，把林瞳两人领到他的办公室，拉着一堆工作人员一通鞠躬道歉。
林瞳已经没有心思再追究了，他的脑袋整个都嗡嗡的，今天一整天那种不适感此刻仿佛放大了十倍。
他终于忍不住，冲进洗手间，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已经记不清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他只知道自己脑袋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胸口闷闷的，那种不适感也越来越强。
到家后本想倒头就睡。但林瞳从小就爱干净，实在受不了从外面回来一身脏兮兮的直接上床。于是他坚持着去洗澡。
刷牙的时候，林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嘴唇有些发白，他本来皮肤就比较白，饿了一天，这会儿看起来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像个活人。幸好眼睛依然亮亮的……
等等，眼睛？
林瞳把头凑近浴室的镜子，睁大眼睛观察自己的瞳孔，wc，怎么这么蓝？
只见原本深蓝色的瞳孔，突然变浅了很多，现在看着，有点像外国人的眼睛。
林瞳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活了25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但暂时也没发现别的什么问题，所以林瞳决定先不管它，三两下吹干头发，睡一觉，明天再去医院看看。
倒在床上的林瞳，又饿又晕。
他睡得不太安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似乎，在梦里更晕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瞳听到周围开始有响声。
他迷迷糊糊下床准备看看，刚迈出第一步，一个踉跄，他猛地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瞬间睡意全无。
林曈就是这样，来到了鱼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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