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命案

　　张氏家中。

　　一声惨叫打破了院中原有的寂静。

　　“啊！”一个婢女瘫倒在地，她原本如同往常一样，手里拿着个木桶准备去井里打水，但当她看到井里的景象时，却被吓坏了。

　　只见水井里漂浮着一个面色苍白、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女子，咽喉部位被横着切开，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将整座井染成了殷红色。

　　婢女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声音响彻整个府邸。其他下人闻声赶来，也都被这一画面吓了一跳。

　　“什么事，大声嚷嚷的。”张氏扭着粗壮的身躯，走了过来。

　　还未等下人通报，她便听到了这声尖叫，心下一惊，也跟着出来看看。

　　“哇啊！”当她看到井中的景象后，顿时吓得汗毛倒立，整个人大口喘着气，连连倒退了几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这井里的人，不就是赵姝身旁的婢女小莲吗？

　　“她怎么会在这井里？！”张氏指着这口水井，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一旁的下人则上前扶住了她。“赵家小姑子在哪？她屋内死了人！她不知道吗！”

　　就在这时，赵姝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

　　“怎么了？”她一脸茫然地看着一旁的众人，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房中的婢女……刚才被人发现……死在井里了……”一说到这，张氏只觉得上下两排牙不停打架，她在这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从来没碰到这么恐怖的事。

　　真是吓死个人！

　　“啊？！”赵姝脸色一变，连忙冲到井边，映入她眼帘的一张被水泡肿的不成样子的脸，与此一同飘来的，还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恶臭味。

　　这正是昨日被她和太子推入井中的小莲，经过一晚上的浸泡，依稀变得有些腐烂。

　　“呕——”她趴在一旁干呕了起来，一旁的下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怎么会这样……”赵姝抹了抹眼角，垂头痛哭道。“昨日我还看到小莲姐姐在房中……怎么今早就……”

　　张氏见到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也觉得自己方才这番行为过于冲动了。

　　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把这个孩子喊来这地方看这种东西，自己真是糊涂过头了。

　　“把赵家小姑子带下去吧……至于今早发生的这事，一会去报官。”张氏转头看向一旁的下人，嘱咐道。

　　什么？报官？赵姝听到张氏这番话，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一旦报官，被查出些蛛丝马迹……

　　她脸色一滞，目光闪烁，狠狠盯着张氏的后脑勺。

　　“诺。”一名下人转身向门口走去，准备按照张氏的吩咐去向当地官寺上报这一起命案。

　　赵姝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张氏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只道是她被婢女的尸体吓到了，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门口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方才准备出门的下人又折返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报官吗？你在磨叽什么？”张氏不满地说道，同时又觉得牙缝痒痒，伸出小指放到嘴里一阵搅动。

　　“主人，府上有客人来了。”

　　“什么客人？家里现在闹成这样？还能接客？”张氏愤愤不平地说道，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指向下人，一粒残渣从她指尖弹出，沿着一道弧线飞快地蹦到了下人脸上。

　　下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低了低头，嘴角抽动了几下。

　　“是李先生来了，就是先前由将军举荐到宫里的李少翁。”

　　“什么？李先生来了？”张氏一听这个名字，心里激动了起来。

　　如今的李少翁，在长安城中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据说此人成功为李夫人招魂，又陪同当今天子巡游东海寻仙问道，是权贵们眼中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若不是凭着自己儿子的这一层关系，只怕还见不到他哩。张氏这样想着，伸出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抿了抿嘴唇。

　　在这长安城里，上至公卿，下至庶民，都活得十分压抑。前者畏惧喜怒无常的天子，后者则为喜怒无常的老天爷所扰，各有各的苦恼。加之天子对方士这一群体甚是信任，上行下效，人们自然对李少翁也产生了个人崇拜。在这个时代中，巫蛊，与其说是一种祈祷的手段，不如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潮流。

　　“您来了。”张氏遥遥地看见一位一袭黑衣，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一路小碎步走上前拉过对方的手。

　　“之前来过这里一趟，和苏公公促膝长谈，难得您还记得我。”李少翁淡然地说道，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哈哈，哎呀，这是哪里的话。”张氏的脸上乐开了花，全然将刚才的愤懑言论抛在了脑后。“不知您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依苏公公所托，前来看看寄养在您这边的那个女孩。”

　　“哦，哦……是赵姝对吧！”张氏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连忙命人又将赵姝喊了出来。

　　李少翁环顾四周，今日众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嘶——今日这是怎么了？”他拂了拂衣袖，挡在了自己鼻子前。

　　“唉，您也闻到了？说来真是见怪，今早我家一个婢女被发现死在了水井中，死状极惨……”张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时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催起了一旁的下人，“你还愣着干什么？刚才让你出去报官？双腿插进土里迈不动了？”

　　“诺！诺！”下人被这一声怒骂吓得连连点头，当即就转身离去。

　　“哦？这光天化日之下，倒也是稀奇。”李少翁捋了捋胡子，双眼眯了起来。

　　“可不是！”张氏一听到这，气得跺了跺脚，同时又意识到李先生在自己面前，不好冲动，只得干咳了几声。“正巧李先生今日上门，还请帮我看看，不然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哟……”

　　李少翁走到井边，向下一看。

　　里头只有一泡血水和一张双目紧闭的苍白的脸。

　　样子确实是有些恐怖，难怪周围人一脸欲呕又止的样子。

　　看来这苏公公的老娘家里也不太平。

　　就在这时，他身后想起了一阵清脆的童声：“请问是何人要见我？”

　　李少翁转头一看，只见是个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女娃，她身材娇小玲珑，穿着一袭绸衣，十分飘逸。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昔日画中的李夫人走了出来。

　　“你就是苏公公说的赵姝？”

　　“嗯。”

　　李少翁看了眼方才那口水井，又看了眼前面色苍白、神色紧张的赵姝，不由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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